宁永寿迟疑了几秒,道:“可以。但这场交易里,我要再加一个条件——你的真空时间与我共享——你我都很清楚,游戏对局进行到现在,还幸存的玩家距离真相或许都只有一步之遥,没人会轻易用出真空时间,我用了,我就失去了随时可以开启真空时间解谜的机会。”
“我不可能让自己陷入这种完全被动的情况,所以为了这场交易的公平公正,共享一下你的真空时间,不过分吧。”
完全不过分。
若宁永寿不提这个条件,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是居心叵测,别有所图,但他提了,就好似真把这交易变成了诚意十足的模样。
见黎渐川又不言语,宁永寿又道:“有真空时间作保,你还不信我?三号,警戒心过多,有时候反倒是缺点。在魔盒游戏里,最大的赢家往往都是赌徒。”
说着,他话锋一转:“还是说,你在这里同我周旋,是在拖时间,等着那位七号?你和他绝不是盟友,所以你在等什么?”
“……不得已的火中取粟,还是胸有成竹的一石二鸟?”
黎渐川仍是没有作声。
见状,宁永寿肩背一绷,好似才意识到什么般,面色陡然一沉。
他环顾四周,目光如鹰隼逡巡,扯出笑容,扬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来都来了,咱们的小黄雀还不打算出来亮个相吗?”
一阵短暂的寂静后。
血污与残肢狼藉遍地的狭小胡同内,一张张大小各异、色彩形状尽皆不同的纸人从四面八方的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它们或悬浮,或站立,或晃晃悠悠,尽皆用空洞的眼珠看向胡同中央对峙的两人。
在无数纸人上方,一只狸花猫出现在墙头。
它蜷着长长的尾巴,慵懒而又漫不经心地蹲坐下来,俨然一位被诡异簇拥的无冕之王。
按照身份轮换的规则,今天的七号应当就是狸花猫。
只是让黎渐川感到诧异的是,这种情况下,七号竟然还敢真身前来,而不是如往常一样,谨慎地只派出纸人。
是即使他轮换到狸花猫身份,狸花猫也并非他真身,还是说,这与现在的全民通缉时刻有关,他和宁永寿都不得不真身现出?
“两位都在等我,这可实在令我一个小小玩家受宠若惊。”尖细的声音响起,一个惨白的纸人从狸花猫的背后立起来,“别紧张,都别紧张,亲爱的们,我需要再强调一遍,我真的是一个友善可亲、乐于助人的好玩家。”
“话说,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两位在做交易?加我一个怎么样?”
纸人嘻嘻笑着:“两位放心,其他游魂都已经死在了这场全镇通缉里,蓬莱观的那个盗版冯天德也已经被我想法子间接干掉了。不出意外,整局游戏只剩下了我们三个。我知道我们都是可爱善良的好玩家,所以,结成盟友,友好互助,团结一致,共同携手破解谜题,应该就是我们一致的选择。”
“合作共赢嘛,两位觉得呢?”
它又看向黎渐川:“三号,你该相信我的。我们已经进行过一场交易了,连真空时间都没有用,但结果是双方都很满意。伙计,你至少得给我打五星好评,顺便将我推荐给二十三号才行。我可是个很有信誉的人。”
黎渐川无语地闭了闭眼。
总感觉和七号这类脑子不太正常的人交流多了,他的精神状态也会变得非常堪忧。
宁永寿道:“这么说你不是等我和三号两败俱伤,然后来坐收渔利的?”
小纸人委屈叫道:“当然不是!二十三号,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哪怕在船上你差点抓住我的本体,杀了我,我也不会用这些阴损的手段,魔盒游戏里再没有像我这样光明磊落、以德报怨的人了!”
提及两人恩怨,宁永寿也面不改色,只温文一笑:“抱歉,谨慎起见,我自然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了,何况你我之间还有生死之仇。不过现在把话说开了,就好了。”
“而且您看,这不巧了嘛,我也是个友好善良的好玩家。我厌烦打打杀杀,能合作共赢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就算是你我愿意放下仇怨,结盟合作,三号想要杀我的决心却实在很难磨灭呀。况且,三人合作还有一个最大的矛盾,那便是魔盒只有一个,共同解谜后又如何分配呢?”
狸花猫笑着眯起眼,小纸人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我的魔盒归我,你们的命归你们。”
“哎哎哎,先别急着拒绝,想清楚,一定要想清楚。不合作的话,我就只能杀了你们,再从你们身上挑挑我需要的线索了。能捡一条命,这还不算合作共赢吗?人可不能太贪心呐。”
宁永寿将笑容缓缓收起,神色阴鸷地看着狸花猫:“你打得破避难所?”
“为什么要打破?”
狸花猫歪了歪头:“我只需要杀了你就行,不需要打破避难所。二十三号,你猜你之前下船时进行的清理彻底不彻底,你身上是不是还留有我的纸人?”
黎渐川抓紧时间恢复着自身的伤势和状态,同时也在暗中检查他这具游魂身体,看是否有纸人悄无声息地侵入了进来。最终结果是并没有什么发现,这不令人意外,游魂的特征很可能并不适合纸人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