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你们开出来的那辆越野,当你们在城市内死亡,或离开城市时,它就会像游戏里的物品一样,重新刷新,出现在它之前的位置。或者你们在城里大开杀戒,杀了很多机器人,炸了很多建筑,等你们没了,它们也会刷新出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原模原样。”
“只要属于那座城市,就都能刷新。外来客除外。”
“这就是我从13号那里得到的最有价值的信息。”
黎渐川问:“你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是特殊的那个,会脱轨出来?”
韩林说:“当然问了,可他也说不清,只说是突发奇想,怀疑是自己大脑芯片短路了,还去做过检修。之后他一是怕被其他机器人发现异常,二是觉得那座城市恐怖,就连夜跑了出来,游荡在荒原上,捧着本书,自称是吟游诗人。”
“他说他不知道这里是机器人总中心,只是恰好路过,看看。”
黎渐川微微扬眉:“你相信他说的话?”
韩林笑了笑,没答,只转而道:“最后一个可疑的,就是我为什么不说可疑人物,可疑机器人,而说可疑生命的原因。”
“我不清楚他是不是玩家。我见到的他的形态,不是机器人,也不是人类,而是一团黑雾。”
“想也知道,我没能拦截到他,也没和他交流上。他可能是去了一趟那座海边小院,不过我事后检查,没发现小院又少了什么。”
“第二个问题over,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他扯扯嘴角,眼神虚落在黎渐川身上:“赶紧问第三个吧,大家都赶时间呐,川哥。”
这番拉扯着的谈话进行到这里,黎渐川莫名有点疲惫。
好像经历过太多次这样不知真假的问答交易之后,已经开始对人心的真伪失去了兴趣。
隔着一片冷冽刺骨的风,他开口道:“我想听听你现实世界的经历,从小到大,涉及你不想说的部分,可以略过。”
韩林动了动身子,眯起眼打量黎渐川,目带审视。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跟摸狗似的摩挲着他的火箭筒,慢吞吞点了下头:“也可以。”
“我呢,进处里之前,经历比较简单,和那时候很多年轻人没什么不同。”
韩林道:“我是2020年出生的,首都人,那时候是二胎时代,我上头有个姐姐,大我两岁,我就是那个应政策而生的二胎。除了旅游、访亲访友和出任务,我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首都。”
“幼儿园在小区对面上的,小学、初中、大学都在隔壁区,踩个滑板,不到半小时就能滑到家。”
“后来我迟到的叛逆期来了,二十好几的人,不乐意听家里安排,自己进了处里。考核培训一套流程下来,我成了你的接线员。”
“然后大概是今年过年那时候吧,我爸妈没了。”
黎渐川注视着韩林,目光静静一跳。
韩林却没什么情绪:“我姐当时刚查出来怀孕,人差点厥过去,在殡仪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就是在那家殡仪馆里,我遇到了救世会的人。”
说到这儿,他又笑起来:“得了,再往后就不能说了,全都是略略略。”
“这样吧,权当曾经的战友给你的赠礼,我再给你一份某个克系单人副本的情报,怎么样,是真不占你便宜吧?”韩林想了想,一派好心地提议道。
黎渐川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克系单人副本,但我直觉,你应该没去过这类副本。”
“没去过不代表没情报呀,”韩林道,“在一些组织内部,喜欢把魔盒游戏的对局分为三类,低端局、中端局、高端局。”
“低端局就是普通玩家占比最重,其次是新人,而持有魔盒的玩家极少——根据禁忌和白夜研究所的数据,一般不超过两个。中端局占比最多的仍然是普通玩家,但新人玩家会变少,占比第二的是魔盒持有者。”
“至于高端局,就是魔盒持有者们的游戏了。他们人数最多,其次是普通玩家,新人几乎没有。”
铺垫完,韩林走进正题:“魔盒游戏的副本不是只开放一次,只能进一批玩家,而是重复开放的,有的副本甚至时间线还会是前进的,而非循环的,当然,低端局极少出现这种情况。”
“总之,在这种能重复进入的情况下,副本的信息也不是什么绝对的隐秘。”
“绝大多数低端局和部分中端局的资料都是流通着的。不少组织和势力都有资料库,达到级别就能访问,地下黑市也偶尔会有这种买卖,玩家之间,也会有情报交流。”
“这都是资源,都是筹码。有时候可以从谁手底下买条命,有时候也可以换来更适合自己的未来。”
“处里整理保存的副本资料我没看过,没权限,以前的你也没有,但现在应该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