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上贴了个大大的“奠”字,却不是白底黑字,而是白底红字,红字如血,带着一股没由来的瘆人感。
黎渐川瞧了眼这大字,发现这写了大字的白纸背后似乎还写了点别的,纸被洇了一点,隐约透出来痕迹。
他低头,拎起白纸翘起的边沿,往里看了眼,发现里头也是个红色大字,写的是却不是“奠”,而是“静”。
看过门,黎渐川又贴上后窗,朝屋里望了望,里头黑黝黝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连家具的轮廓都没有,好像是藏了一片与此时的白昼完全相反的极沉的夜在里头。
“还真有点问题……”
黎渐川心里叹息,收回目光,翻手取出自制的简易工具,准备撬窗,做一回梁上君子。
正动作着,黎渐川的眼角余光却忽地瞥到一道红色的影子,于屋内的黑暗中一闪而过。
他一顿,定睛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入目依旧只有沉沉漆黑。
“有感觉到什么了吗?”
他问宁准。
宁准伏在他背上,偏着头,像是仍在关注那张大字,闻言才断断续续回道:“没……有……”
眯了眯眼,黎渐川神色不变,继续撬窗。
几秒后,正房的一扇后窗被他利落撬开。
黎渐川带着宁准翻身钻进窗内,反手带上窗户的同时,还不忘扫掉了窗台上自己留下的印记。
在他们二人彻底落进黑暗中后,这扇半掩的后窗在无人推动的情况下,吱的一声,悄无声息地缓缓闭合了。
这种小院的正房布局算是有四间房的,一间堂屋贯通南北,搭着两个灶台,东西各一间卧室,住着主人家,紧挨东西卧室的北边,又是两间小屋,用作储物或洗漱,也有用来当成小厨房的。
黎渐川翻进来的后窗对应的便是一间小厨房。
进来后,深沉的黑暗便如潮水一般,退了不少,一眼望去,至少能辨出周遭大概的物什。
小厨房,摆的自然都是锅碗瓢盆,只是这些东西上都盖着厚厚的灰尘,部分还生了锈,似乎很久没有被人使用过。
黎渐川隐约闻到一股腐臭味,顺着这味道小心而无声地打开冰箱,发现冰箱已断电很久,但里头却还码了很多食材,全都是肉和肠,带着血水,冰箱门一开,全都流了出来。
黎渐川后退半步避开,目光扫过,又突地一定,旋即俯身,从烂肉堆里捡起了一张纸条。
更准确地说,这是一张便签。
便签被血水打湿,有些模糊,但细看还是能分辨出其上稚嫩的字迹,是一段留言。
“姐,他们说只要你安静下来,乖乖听话,他们就会放你出来,给你饭吃。他们不想害死你,只想磨磨你的性子。
姐,什么叫磨磨你的性子?什么叫逆种?他们都叫你逆种,老张家的逆种。”
黎渐川手指一翻,便签背面也有字,是另一种笔锋凌厉的字迹,答得也简短。
“因为老张家的人都要信多子菩萨,但我不信,我听见这四个字就烦,他们就叫我逆种。
管他们去死。
我要吃饭,谁拦得住?逼急了我,剁了他们!”
姐妹……难道是张秀兰和张秀梅?
现在立志要成为十胎嬷嬷的张秀兰,从前竟然半点不信多子菩萨,还因为这种原因被关了起来?
黎渐川有点诧异地想着,抖了抖便签上的血肉渣滓,将其收进了魔盒。
正要起身继续探索,他却瞥见宁准不知何时蹲到了旁边紧闭着的小厨房门边,正俯身从与地板相接的门缝处往外望。
他微长的发丝和红绸落了地,有些脏了。
黎渐川见状,走过去想为他挽起来。
这时,小厨房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像小孩在踮着脚走路。
脚步声渐近,最终停在了小厨房门前。
“姐……你还醒着吗?我给你偷偷拿了两张饼……”
小女孩压低的气音轻轻传来:“姐?姐……你醒着就答应一声呀……”
黎渐川想起后门上那个隐藏起来的“静”字,提起警惕,半点没有回答这呼唤的意思。
他顺势从后捂住宁准的嘴,也帮宁准选择了拒绝应答。
然而,下一秒,一道低低的少女音却倏地在耳侧响起:“我醒着呢,妹妹……快点,快把饼塞进来……我饿得都想把自个儿啃了……”
黎渐川脸色猛地一变,在听到这声音的第一时间便迅速放开宁准,一跃后退,拉开距离的同时,掌心翻出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