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间,轮回秘会聚了又散,散了又聚,都从未违背过吾神最初的意愿,改秘会为教派。当然,外面那些称呼我们管不了,只要我们自己清楚我们是什么便好。”
“总之,我们是一个组织,而非教派,没有教派的无数信众、庞大势力,就算我是轮回秘会的现任会长,也要说句大实话,轮回秘会正面对上多子神教和福禄观,绝对尸骨无存。”
“但我们也不需要去和他们正面作战,组织也有教派所没有的好处。”
“即自由、松散与微小。”
少女笑容可掬:“自由,意味着我们对神明的信仰并不癫狂,仍保有理智,不会因神明的相关问题而轻易露出破绽,便于伪装潜伏。”
“举个例子,大家都知道我卧底过福禄观,还混成了红衣道长,对吧?能卧底这么久,这么深,遇到的信仰拷问必然是不少的,只说近两年,吾神的神像我都不知道砸毁过多少,换成是福禄观的道士或多子神教的嬷嬷,哪怕只是他们两教虔诚点的信众,能做到吗?”
“几乎不可能。”
“但在轮回秘会,吾神已在吾心中,为吾神而毁神像,非是渎神,行事之前向吾神祷告,吾神也宽恕了吾。”
“这就是轮回秘会的自由。”
“而松散便意味着联系不紧密,被挖出一个轮回者容易,被带出一串轮回者难,这也是轮回秘会很难被真正剿灭的原因之一。”
“至于微小,便是融入世界,化身为针,一针两针扎到身上不痛,但要是千针万针,那就不是痛不痛的问题了,而是要没命。”
少女极有诚意地掰开了轮回秘会的内里,展示给在场的所有轮回者。
“而我们近期疯狂招揽新人的原因,也是为着这三点。”
少女道:“我们要足够多的伪装的、独立的针,散入这场欢喜沟大祭带出的暗潮中,每根针都有自己的作用,或混淆视听,或打入敌营,或在合适的时机直捣黄龙。”
“毒针才能做的事,绣花针做不了,我也不会让它去做。与其让大批的针去做无用的炮灰,不如去做自己该做的事。这是轮回秘会十年来不成文的规矩,也是我对这次欢喜沟大祭行动的安排。”
“所以大家尽管放心,无谓的牺牲并不存在于轮回秘会的计划里。”
少女淡淡含笑,目光明亮,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扩散,随她的话语安抚人心。
黎渐川隐在广场人群中,微微蹙眉。
8号这一番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轮回秘会需要足够多的人来扰乱另外两教的视线,也需要足够多的人来做一些毒针之外的针要做的事情,可若细想,这说法并不严谨。
毕竟,不是每一根针都有自己的用处。
而且,凡战争,不论大小,参战者绝大多数都是炮灰,这是已被历史验证过无数次的真理。
果然,8号的解释也并未说服所有轮回者,片刻寂静后,广场上有人犹豫着开了口:“可是会长,我听到的说法与您所说的不太一样。”
少女神色一动,颇感兴趣地伸长了脖子问道:“哦?那你听到的说法是什么?”
开口的雾人道:“香火。”
“福禄观和多子神教都有在这次欢喜沟大祭真正唤醒神明,令神国再临,神明现世的打算,”这人道,“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但若两神真的从沉睡中苏醒,形势上吾神和轮回秘会绝对会大大不妙。为了维持现状,或伺机更进一步,轮回秘会便不得不跟上另外两教的步伐,在某些现有计划之外,多加一个唤醒神明的计划。”
“唤醒神明具体需要什么,不同的神明不同,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便是香火。”
“信众多,奉献出的精神力量多,神明的香火才会旺。轮回秘会遭遇过沉重打击,轮回者的数量一直不多。近两年吾神力量疑似增强,开始出现神像,轮回者才渐渐变多了一些,可仍是不够,大祭在即,唤醒神明的计划终于确定,那么吸纳新人,旺盛香火,便是必要的了。”
“我相信会长所说的大家不是为这场大祭而准备的炮灰,但会长是不是也隐瞒了大家不是炮灰,但却是专门为唤神计划而招纳的香火这件事?”
“大家死倒是不会死,可精神力量是绝对会有损失的,并非无害。”
这名雾人道。
少女闻言却是直接承认了:“为吾神奉上一点要不了命的精神力量,也值得一提吗?”
“还有,你有一点说错了,”她道,“唤醒吾神的计划不是临时加上的,这计划从十年前吾神沉睡之时便已开始准备,只是在我回归后才正式确定。”
“不然你以为多子神教和福禄观为什么会忍痛舍弃自己统治世界的权力,要在这次大祭唤醒两神,给自己头顶招来两座大山?还不是因为他们知道了我们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