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埋藏了一晚的不安被恍惚放大,黎渐川眉头拧紧,慢慢后退,试图远离这座道观。
但刚退出没几步,黎渐川的脚步便猛地顿在了原地。
因为他发现,他和宁准虽在后退,却仍诡异地离前方的福禄观越来越近,就好像他们不是在退,而是在向前走。
意识到了什么,黎渐川神色一动,戴上平光眼镜,然后尝试向左向右行走,果然,也都是在靠近福禄观。
“看来不管往哪个方向,这条路的终点都只有一个。”
黎渐川透过镜片,凝视着前方:“不是幻象,也无法远离,那就只能进去看看了……”
强压着心头的不安,黎渐川让宁准等在原地,独自迈步向前,来到了这座凭空出现在多子山上的道观门前。
道观除去门扉紧闭外,与白日黎渐川所见并无什么不同。
踏上台阶,符刀显形,黎渐川神情冷静,抬手叩门。
“咚、咚。”
两声叩门轻响过后,福禄观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一道缝隙。
黎渐川朝内望了眼,空空荡荡,不见异常。
没多迟疑,黎渐川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然而,就在他进门的一刹,无尽的黑暗便如狰狞巨口,不等他反应,直接一口将他吞下!
毫无预兆地,他再一次失去了意识,沉入了无光深海。
不须点明,黎渐川便知道,自己又死了。
只是这次死亡似乎和之前不同,恍惚间,他好像还保留了一丝神智,能模模糊糊地思考自己的状态,并探知到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这些画面里闪过的是欢喜沟,是多子山,是闯入道观却已被黑暗分隔留下的宁准。
黎渐川靠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却忽然手臂一痛,一个激灵,从昏沉中挣扎了出来。
“哎,别乱动,扎针呢!”
一道女声突然响起。
黎渐川猛地睁开双眼,就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晃动在眼前,往他手臂上扎着针管。
他下意识便要反抗,但却被仪器钳制住了四肢,动弹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管针剂被注入自己体内。
是廖医生。
黎渐川认出了扎针的人。
熟悉的人,熟悉的高科技病房,他竟又因死亡而来到了这座所谓的天空城。
想到自己对这里的怀疑,黎渐川又佯作挣扎,同时冷声质问道:“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你又失忆了?”
廖医生边收拾东西,边看了他一眼:“这是肌肉松弛剂。今天我们要把你转到天空城中心医院,需要控制你的状态,但你已经不适合再用镇静剂了,只能注射这个。”
不用她多解释,黎渐川也已经开始感受到了这种药剂的效果。
他浑身上下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松解下来,软绵绵的,再提不起一丝力气,连动弹一下手指头都无法做到。
这可比处里抗药训练时的那些药物猛上太多。
“放心,”廖医生道,“为了不影响你大脑的状态,我们在你的脖颈位置设定了阻隔环,药剂的效果不会影响到你的脖子以上。”
黎渐川张了张嘴,发现头部果然没有受到影响,便又问道:“是第二次审讯的意外让你们决定把我转去天空城中心医院?”
廖医生有点惊讶:“你还记得第二次审讯的事?看来这次你失去的是短期记忆。”
“没错,”她紧接着点了点头,“你在前两天进行第二次审讯的时候受到刺激,意识崩溃了。我们勉强把你抢救了过来,但你的状况绝对无法支撑第三次审讯,付山不得不同意把你转进中心医院。”
“中心医院也在一区,离得不远,如果不是付山坚持认为你很危险,把你的拘留等级提升到了高危级,我们也不需要给你注射药剂,可以直接押送转院。”
了解到了目前的处境,黎渐川问道:“付山呢?”
“已经来了,在外头,”廖医生道,“他负责你这起案子,你的转院押送他肯定会来。这次押送不仅有付山,还有特警出动,所以我劝你不要抱着想逃走的侥幸心理。”
说着,她用套着橡胶手套的手按了按黎渐川的手臂肌肉,又调出某块屏幕看了眼,然后抬手按下一个按钮。
数秒后,病房的门打开,一队医护人员快步走进来,其后跟着以付山为首的一队警察。
两拨人都是全副武装,充分表现了对黎渐川这个高危级嫌疑犯的高度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