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渐川不是预言家,不能看到未来,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说了一句:“别想躲,我会帮你打申请的。”
“好吧……”
回应他的,是池冬无奈的叹息。
2050年9月11日,黎渐川的、也是这支编号为0039的临时小队的第一局游戏,就这样平常且顺利地结束了。
四人在监测室里醒来,被带去进行身体与精神检查,之后便是休息,与长达数个小时的汇报。
第一次游戏圆满完成。
0039小队不仅全员安全返回,还成功解谜,拿到了一个魔盒,这在处里所有临时小队的初战战绩里,都是名列前茅的。
所有小队第一次集结在一起开周会时,韩林推进来两小车咖啡,包了整个大厅的下午茶,逢人就送上一份茶点,边含蓄一笑,边开侃第一次游戏的战绩,让其他小队又爱又恨。
一个好的开端,似乎也让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依照处里的安排,0039小队在训练之余,开始以每周一到两局游戏的频率下副本、刷魔盒。
骇客王国,韩林化身最诡谲的信息流,扛着池冬逃出九死一生的陷阱,昏迷三天;
全球冰封,李清洲背上遍体鳞伤的韩林,艰难爬过无边无际的冰原,以血作水;
荒郊猎场,池冬藏起濒死的李清洲,孤身引开追猎者疯狂的阴影,被找到时已全无知觉;
深海洞穴,黎渐川点燃明灯,一人拦在无数庞然巨物之前,背后是缺氧异化的队友……
一局局游戏,无数次险象环生,无数道生死危机,无数种狡诈阴谋,让他们从最初仅依靠处里建立起信任的普通同伴,慢慢变成了互为支撑,愿意毫无保留地将生命交托给彼此的默契队友。
首都的第一场雪落下时,他们刚刚结束他们的第十三局游戏。
黎渐川作为队长,冒着被封处喷个狗血淋头的巨大风险,打了申请,带大家出来看雪,吃火锅。
手机通讯短暂放开,韩林一开机就接了十来个电话,其中一大半是家里人打来嘘寒问暖的,另外一小半是狐朋狗友打来插科打诨的。
韩林一会儿义正言辞地慷慨陈述理想,一会儿嬉皮笑脸地撒泼耍赖,末了,还有空闲撸起袖子,同池冬抢毛肚。
池冬大怒,下巴一抬,激情应战,一双筷子转得好像在跳舞,最终以天才少女的机智和敏捷,轻轻松松就将韩林斩于马下,收获所有毛肚。
一旁专心啃酥肉的李清洲被殃及池鱼,浅色的毛衣上被溅了一排油点子。
他面上笑意不变,腿却在桌下狠狠一动,给了这两人一人一脚,惹得两人一个痛叫一个闷哼,齐齐挪着屁股,离他远了半米。
“这种平时笑眯眯的家伙生起气来才是最可怕的……”
韩林小声和池冬咬耳朵,试图排挤李清洲,话没说完,就又挨了李清洲一脚。
黎渐川没参与到这场热闹的火锅战争里。
他点了支冰淇淋,靠在椅子里,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边观察自己手腕内侧的灰色骷髅头。
这是他的魔盒钥匙。
但只有一半,残缺,不完整。
按处里调查到的资料,除首批魔盒游戏主动吸纳的玩家外,其他被魔盒拥有者带入游戏的玩家,经过第一次游戏,就能得到魔盒钥匙。但这钥匙是残缺的。只有独自进入游戏,通关过自己的命名之战后,他们才能获得完整的、属于自己的钥匙。
这个规则,再加上与魔盒拥有者组队会一定程度上受限于魔盒拥有者,且游戏最终所获魔盒自动分配给魔盒拥有者,他人无权获得的限制条件,便注定了魔盒游戏内不会有固定小队长久存在。
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讲,这样的组队与其说是公平合理的组队,不如说是地位不等的附属。
很明显,魔盒游戏想让玩家各自为战。
无论是从带人规则来看,还是从玩家杀戮规则来看,这一点都非常明显。
与这一点类似的,还有副本魔盒所蕴藏的巨大利益,这一利益浮出水面没多久,便让原本达成一致、想要一同调查对抗魔盒游戏的各势力联盟很快土崩瓦解。
魔盒游戏,或者说它幕后的推手,在利用游戏内的某些规则,分化人类的凝聚力。
魔盒游戏降临至今,就像是一个既爱人类又恨人类的矛盾体,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有利有弊。
而这,就是它带来的、最不可忽视的弊端之一。
处里据说有对应的安排,但黎渐川知道的不多。
不过,他一直觉得人类是种很奇怪的生物。
他们的凝聚力有时候非常脆弱,连一片雪花的考验都经受不起,但有时候又非常坚韧,无论怎样的狂风暴雨都改变不了。
“川哥,干嘛呢,不吃饭装忧郁?”
韩林忽然凑过来,阴险地捞走黎渐川附近的肥牛:“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你就是想的太多,才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哎,瞪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小冬你评评理,就这么乍一看,是我年轻还是咱们队长年轻?那肯定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