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准慢悠悠擦嘴:“医疗组说我恢复得差不多了,上床也不是不行……”
话没说完,就被黎渐川夹来的又一块红烧肉堵住了嘴。
“吃你的吧。”
黎渐川无奈:“一醒过来就瞎撩。”
宁准收起笑意,嚼着红烧肉,微微侧眸,看向现实中一段时间不见,已消瘦太多的黎渐川,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专注与认真:“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但如果有下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你也还是要这样担心我,可以吗?”
“可以。”
黎渐川答得不假思索。
他抬眼看向宁准,同样专注与认真:“黎渐川从来不会拒绝宁准,你知道的。”
宁准的表情有一刹那弯出了向下的弧度,似乎是想哭,但那眼角与嘴角颤了又颤,最终还是勾出了一个笑。
他怎么忍心让黎渐川看到他的眼泪?
他不想他难过。
宁准笑着用头去撞黎渐川的头。
黎渐川按住他,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后颈。
如今各类情报里流传的怪物科学家宁准,曾经也是爱哭爱笑的少年,需要家人的支持与爱人的牵挂。
黎渐川知道,所以成为了他的家人,成为了他的爱人。
于是,父母双亡,亲朋疏离,被无数档案抹去了真实姓名的l,从此便也有了家人,有了爱人,有人支持,有人牵挂。
也许这就是他们相爱的意义。
“等下开完会,去看看长生?”
一顿迟来的团圆饭吃到最后,宁准提道。
“好。”
黎渐川当然不会拒绝,他已经和宁准说过谢长生的情况,只等宁准行动如常就可以去探望。
不过事实是,他们的探望最终也没能成行。
因为就在处里下午的会议上,谢长生主动出现了。
黎渐川和宁准进来时,他就已经坐在了会议室的角落。
一身病号服换作白衣白裤,肩上披一件道袍,神色淡漠平静,若非面上仍残留着几分饱受折磨的枯色,便也与黎渐川从前所见的清冷青年没什么两样。
“你……”
黎渐川与宁准对视一眼,同时皱眉看向谢长生。
“没事了,”谢长生的目光转向两人,“那些只是‘小惑’,‘小惑易方,大惑易性’,大的、本性的改变,难以转圜,而小的、方向的一时迷失,总有找回来的时候。”
“你们帮我找回过很多次。”
“这一次难得我自己回来,不恭喜我?”
他微微挑眉。
“谢长生的情况前两天就开始好转了,裴所长发现他的意志力开始复苏,就亲自动用实验品,为他进行了一场精神手术,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封肃秋带着李清洲等几名玩家进来会议室,见三人的模样,笑着解释。
他看向黎渐川:“你当时状态一般,还要去游戏里拿记忆和力量,具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所以这些事就都暂时没和你说,怕影响你。”
“行了,有事待会儿再聊。”
封肃秋打开光屏:“都坐吧,人到齐了,咱们就直接开始。”
黎渐川又瞧了眼谢长生,见他好像确实不似上次见时一样浑浑噩噩,精神异常,便暂放下了心,坐到了椅子上。
宁准则是和谢长生多对视了两秒,才收回视线,顺势坐下。
“确实是没什么事了。”
宁准对黎渐川小声说:“创伤仍在,但已经在恢复,不会影响长生正常言行和思考。就像他说的,这一次,不需要再借助催眠,是他自己找回了自己的方向。”
谢长生压得低低小小的声音从宁准的另一侧飘来:“信了吧……真的没事了,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忘记自己答应下来的责任,不会让卿卿,还有很多和卿卿一样的人,一直活在这样扭曲的虚假中……”
“那就好。”黎渐川道。
“咳!”
封肃秋清了清嗓子,瞥了说小话的三人一眼。
谢长生正襟危坐,黎渐川面无表情,宁准斯文含笑,惯常糊弄师父、糊弄领导、糊弄除自己以外所有人的三人均老实无辜地对封肃秋回以清澈的眼神,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