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生从地下熔炉轴心区的位置跳上来。
“好了。”
他扯下工具箱,迅速套上厚重的防寒服,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撩起眼皮,淡淡说道。
周遭的机械师、工程师们闻言,立刻围过来查看,还有的赶紧去尝试启动开关和仪器。
两秒后,如庞然巨兽一般匍匐在天坑的地下熔炉发出了一阵沉重僵硬的摩擦声,继而便以肉眼可见的超高速度再次运转了起来。
整个工作区瞬间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修好了!真的修好了!”
“不愧是谢工!”
“哎,还叫什么谢工,该叫谢局!祝贺谢局高升……”
“谢局厉害!”
“咱谢局可是凭技术上位的,和那些蠹虫可不一样……”
谢长生露出标准的、带着亲和力的笑容,穿过人群,进了卫生间,清洗双手的机油。
清洗到一半,他的通讯耳机响了。
一个声音道:“队长,基地长他们从第八避难所回来了,带了一批新的奴隶,男女都有,还有新鲜小孩……”
“几号门?”谢长生冲掉手上的泡沫。
对面答:“五号门,十分钟后抵达……准备动手吗,队长?”
“各就各位,”谢长生擦干手掌,“待命。”
“是!”
通讯挂断。
谢长生走出卫生间,一路向上,自熔炉区离开,乘坐电梯,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一路上,第九避难所内所有见到他的人都热情地与他打着招呼,目光崇拜仰慕。
对于第九避难所的人来说,这位新上任不足一周的谢局是个传奇。
他出生于避难所的中底层,父母在他少年时,为给他积攒读书的资源,频繁外出,相继遇难,他就此成为孤儿。没了资源,他被迫辍学,被分配进地下熔炉区,做了一个默默无闻的零件工。
在他十九岁时,熔炉出了事故,在场的机械师和工程师都束手无策,这时,他突然站了出来,说他能修。
没有人相信他,也没有人愿意让这么一个整天和废弃零件打交道的小人物去做这样的尝试。
但熔炉关系整个避难所的困供暖问题,在全球都被无尽冰雪覆盖的情况下,熔炉容不得半点闪失,也不可能停摆太久,备用热源撑不住。
在上面的压力下,在所有机械师和工程师都尝试失败的情况下,工程局局长迫不得已,将希望压在了这个年轻人身上,允许他进入地下熔炉,进行维修。
这个小小的零件工就此一战成名。
工程局破格提拔了他。
一年年过去,小谢成了谢工,谢工又在前不久,工程局局长退休后,荣升成了谢局。
身居高位后,他也没有像其他高层一样变了性子,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而是依旧平和、亲民,经常前往熔炉区和生活区,亲力亲为解决工程的疑难问题,关注关心民众的生活问题。
他年纪不大,只有三十出头,但却已经成为下一任基地长的有力竞选者。
进入办公室的谢长生并不知道第九避难所的人们对他的具体评价,但在他来到这里的半年多时间里,他确实在为一件事而奋斗着,而这件事的第一步,就是成为第九避难所的基地长。
并且,他不愿意等到明年的竞选。
谢长生打开办公室的保险柜,取出一个小箱子。
拎着箱子,他翻进一扇他近期于这间办公室制造的暗门,以权限打开避难所的机械区。
这里管道纵横,以地下熔炉为核心,连接着整个避难所的所有区域,为它们提供着与外面的极寒完全不同的温暖。
谢长生找到一条管道,掏出自制的机械爪,沿着管道快速移动,潜入了一处类似通风管道的狭窄平台。
他匍匐在平台内,打开小箱子,里面是一堆他自制的零件。
他一边盯着平台外的五号门,一边手指飞快舞动,将所有零件拼装起来,组成一把怪模怪样的狙击枪。
狙击枪成型的那一刻,避难所的五号门亮起绿灯,缓缓向两侧打开。
在隔离区脱去了沉重设备的基地长腆着满是肥肠的肚子,在卫队的保护下走进来,与随行的高层边说边笑。
然后,下一秒,毫无预兆地,一个红点落在了基地长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