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污染的问题要变得更加棘手了……”法尔教授发出沉重的叹息。
黎渐川垂下眼,没有说话。
“走吧,一块去公民大厅,公投要开始了,我们委员会的票已经少了程那一张,剩下的,一张也不能再缺,”法尔教授收敛着情绪,打起精神,“这里就交给他们吧。”
他指向随他而来的几人。
是研究中心负责污染研究与处里的临时小队。
黎渐川没有拒绝。
他与法尔教授同行,一步一步,瞬移赶往公民大厅。
路上,法尔教授问黎渐川了解一下程烟亭污染爆发的情况,然后整个人都忧心忡忡的,似乎是在为污染的问题担心不已。
“也许,我们真的不得不破维降临了……”
法尔教授叹道。
叹完,他有点好奇地问黎渐川:“黎,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你的态度一直不太明确。这次公投,你会怎么选?”
黎渐川闻言停下了脚步。
他们已经来到了那座四维形态的、神殿般的辉煌大厅前,只差一步,就要迈进厅内。
“我这一票真的很重要吗?”黎渐川看向法尔教授。
“当然,”法尔教授转动他数学符号的拟态,“委员会成员的一票代表着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已经恢复记忆了,”黎渐川忽然道,“不在宋烟亭死的那一刻,而在你出现的那一刻。”
法尔教授传送的信号一断。
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在刹那间凝固。
黎渐川注视着面前陡然平息了所有情绪的数学符号:“这场最终之战,你们耗费在我身上的力气确实不小,宋烟亭那样早有准备地砸来的大段信号,也没能直接冲破我的记忆封锁。”
“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但将我点醒,也许本来就不是宋烟亭的主要目的,他大概也清楚我的记忆封锁程度。所以,他的次要目的就是以那段突然的信号和他的死亡,让我真正以怀疑的视角去审视你们,也让你们在面对他这个意外时,露出一点破绽。”
“他的目的达到了。”
黎渐川道:“叠在你‘核’上的那些伪装,在你看到我消化程烟亭的大段信号时,紊乱了一下。就这一下,我看见了你真实的‘核’,它与这场最终之战里‘西西弗斯’的‘核’实在太过相似。”
“最重要的是,它还带了一些魔盒游戏的气息。”
“监视者们一次次撞在我记忆封锁上的力量,终于得到了引导,封锁突破,我恢复记忆,想起了一切。”
“这是我的最终之战,不是我的真实人生。”
黎渐川沉沉道。
在他的目光下,数学符号的拟态缓缓消散,凝聚成了一个与此时端坐在公民大厅内、饱受污染煎熬的年轻人完全不同的西西弗斯。
他凝缩着极为强大的能量,望向黎渐川,面上浮现出莫测的戏谑:“早知道你会在剧情里成为我们之中最强大的信号生命,我就该在你升维异变的最初动点手脚,可惜……”
“不过也没关系,虽然你恢复了记忆,但我们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你选择地球人类,把这一票投给不破维,就一定是错误答案。”
“谜题是由你的心生出的,副本是由魔盒创造的,可通关的正确答案却是我们定下的。”
“所以,在迈进这座大厅前好好想想吧,king。”
西西弗斯笑容放大:“这一票究竟要投给谁,才能助你拿到那把通关钥匙……”
“当然,不选也可以,弃票也是一种答案,不是吗?”
随着西西弗斯的话语,一段信号出现在黎渐川面前,凝成了一张空白的票纸。
它泛着涟漪,如一面镜子,映照着黎渐川闪烁不定的“核”。
与此同时。
灰棕色的漠土上,谢长生面前的老太太浑身一震,神态表情飞快变化,扭曲成了极为割裂的两半。
一半是英山,满是惊骇与恍然:“我的精神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能成功进入小长生的最终之战,是因为我足够强且幸运,现在看来,全都是你们的算计!”
“你们早就污染了我的精神体,偷偷寄居在里面……”
另一半是西西弗斯,扯出半边嘴角的笑容:“不不不,不是我们污染了你的精神体,而是你,一个监视者,本就是因我们而存在的。”
英山一顿:“什么意思?”
谢长生半靠在长椅上,也微微抬起了眼。
“意思就是,没有我们,你永远只会是一个受魔盒游戏摆布的怪物,不可能出现一丁点的自我。”
西西弗斯笑着道。
“我们将自身渗透进魔盒游戏时,少数魔盒怪物受到我们的高维力量影响,才觉醒了自我,成为了所谓的监视者。即使你们不想承认,也不受我们控制,也不得不认清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