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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在男人堆里面长大的女人本以为定然是个膀大腰圆,眉目粗犷的不像女人的女人,然而,真正见过茯苓的人却决不会如此认为,即使戎狄大将茯苓穿着一身的银色轻铠跨坐在马背上,眉目中尽显一片的张狂之色,甚至这种张狂之中眼底闪过的狠辣的眼神,然而,不得不承认,茯苓不仅是个长得像女人的女人,还是个漂亮的足够让大多数男人心动的女人。
她骑着她的战马巡视在她的大军之前,算不上是秀美然而立体颇有几分异域风情的五官,而更令人在意的却是那即使覆盖在银色轻铠之下也不能遮掩住的曼妙轻盈的身姿。
两军对垒,主将对阵为先已是战场上百年来所形成的惯例,中间隔了近十几丈的距离,先骂阵,再出兵,这是古来就有的言说。
很快,朝廷一方的大军之中也现出了两个骑在马背上的男子来,其中一人自然是茯苓月前已经知道的弓枢弓将军本人,生得面目粗犷,浓眉,方脸,一副看上去憨厚纯良的草莽大汉的模样,而至于另一人……
茯苓所见之下,只见那人扬着手中的马缰从一方大军之中缓步而出,所到之处,己方的大军便自觉地替这人让出了一条大道来,只见此人生得剑眉星目,尚且更显十分的清俊如玉,略显狭长的凤目之中尽显一片沉静如渊的神色,面上却好似不见半分的惊惶之色,神色不苟。
初见之下,茯苓倒是心道,与其说那人是个将军,倒不如说更像是个游走于闹事之间走马观花的章台公子。
作为一个男子,此人生得确实不比寻常的俊朗,好看,然而……这毕竟还是战场。
茯苓随即便嗤笑一声,说道,“你们口中的天子麾下是不是已经全然无人了,才会派上这么一个书生来替他卖命打上这一场仗,还是已经自认他敌不过我们戎狄人,准备纳头便拜了吗?”
此话说罢,戎狄大军中便已能听得几声极为粗鄙的附和大笑着嘲讽的声音,多是在嗤笑当今朝廷无人,竟胆敢派了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与他们迎战,还是个真真正正地地道道的文官,先前听闻消息的时候,尚还存着几分的不以为然,如今真真亲眼见到了,竟还真的就是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戎狄人尚武,以文为轻,见得此次朝廷派下领兵挂帅之人真正是个地道的文人,说笑之间也多有些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了。
弓枢咧了咧嘴,也朗声大笑了几声,说道,“你们这些蛮子,怕当真是不知道我们将军的厉害,等会便让你们他姥姥的狠狠的自甩上自己的嘴巴子。”
林将军将视线缓缓在戎狄大军的面前扫过,只消一眼,心下却是已经不由的松下了一口气,率军的将领从扎合换成了茯苓确实多少令他有些始料未及,然而,军报之中所言戎狄的兵力倒还算是对上了八九分,想罢此处,心下已是一片的沉稳。
林将军执着马缰,带着几分低沉暗哑的声线,虽然沉稳依旧,如同磨砂一般丝丝扣入心弦迷人的嗓音,于人本身平静无波的调子无关的属于声线的一种性/感。
林将军道,“女人本就不该出仕为将,若出仕为将,她便已经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弓枢:……
茯苓:……
☆、40
茯苓向着朝廷一方的军马看了过去,那双眯得狭长的凤眼随即便将视线定在了阵前的少将军的身上,一手持着手上的马缰,一手拿着一柄长枪,长枪负于身后,最终横过胸前,握住枪柄的手势甚至略显僵硬,他不是个善武的将军,这个年轻的将军的手上甚至还没有一把能拿着趁手的武器,比如弓枢手里的关公刀,她茯苓手上的长刀,茯苓笑道,“你这做大将军的小儿,会逞些口舌之利,算得上什么真本事,不如我们战场上酣畅淋漓的打上一番最好才见真章。”
若论起年纪来,茯苓二十有二,倒是比林将军还要年轻上一岁,然而,茯苓十六从军,若论起军中的资历来,称上林将军一声“小子”也不算为过。
弓枢抡着身后的长刀在腰间绕上半圈,刀尖直指着自己面前的一坯黄土,咧了咧嘴,笑道,“我敬你是个女娃娃,怎么说话就这么没规矩?你虽是女流,却是个武将,我们将军可是个地地道道的文人,阵前对战,女娃娃你莫不是在同我们说笑吧?这事说来可真是大大的不妥。”
弓枢转身拉扯着马缰与林将军拱了拱手,遂请战,“将军,不如由末将代将军于那茯苓会上一会。”说完,又看向戎狄阵前的大将茯苓,高声喊道,“女娃娃你可敢应战?”
林将军沉吟片刻,遂言道,“诸事小心为上。”
弓枢听罢此言,便道,“末将领命。”
茯苓虽是女流,然而从以往几月传来的军报来看,若论起武力,弓枢比之茯苓怕还是要差上些许,然而,于此,他却自另有一番自己的考量,弓枢为右路将军迎战戎狄大军,茯苓也不会真的扯下脸面于他应战,多少有些有失大将身份,自降了威风,茯苓是个比之男子还要心高气傲的多的女人,定不会贸然应战,然而,若不应战,又显得多少示敌以弱,故而,茯苓料想之中应该会派上手下的将领前来应战。
弓枢若要胜过茯苓把握不大,但若是要胜过他手下的几个偏将,胜算还是可以打上七八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