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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并不怎么聪明。”顾惜朝眯着眼忽然说道,嘴角勾起了几分近乎咬牙一般的冷笑之意,“何止是不聪明,你其实实实在在却是一个真正的蠢货。”
戚少商:“……”
收了手上的神哭小斧,手上青色的衣摆袖子凛然向下一挥,顾惜朝缓了缓脸色,道:“牙刅大军早在边疆之地蠢蠢欲动,杨将军在外抗敌,援兵迟迟未至,朝中又有傅宗书从中作梗,有意缩减军中开支,朝中以神侯,林大人,穆尚书为代表的一干忠义之士苦苦相抗,边疆战役看似屡屡报捷,然而,却已是苦苦支撑的场面,军粮一断,几年下来才打拼出来的场面极有可能付之一炬。”
顾惜朝道:“林大人早有推断,傅宗书此番大动缩减军中开支的打算,边疆又频频动作,图谋定然不轨,最坏的打算,傅宗书与外敌之间早有勾结之意,而九幽神君更为其中一大助力,只要寻到傅宗书与九幽甚至于牙刅勾结甚至意图谋反的罪证,朝堂之上,便极有可能一举将傅宗书代表的一派佞臣几近一网打尽,而现下,李龄便是唯一可循的线索所在……助我寻到李龄,再借我一观逆水寒宝剑,事成之后,火烧连云寨,屠你连云寨一干兄弟一事,我便给你一个你满意的交代,如何?”
“好。”戚少商决绝地应声便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顾惜朝冷声笑道:“定然难追。”
两手击掌为誓,反手握住,戚少商欺身上前,道:“我虽然并不如你一般是个智谋无双的人物,这世上欺我,受你千里追杀,杀我上百兄弟,毁我连云寨,迫我千里逃亡之人,我戚少商有生之年,却只遇到了你一个顾惜朝。”
顾惜朝道:“能让戚大当家如此铭记,倒也真该是我顾惜朝难得的荣幸。”
戚少商道:“我的这一双招子已经错了一次,我不希望这次再看错你一次。”
顾惜朝眯着眼,嘴角勾起的几分笑意却是十足的肆意,意气狂妄得很,“戚大当家不妨再拭目以待。”
……
半月,
将军府,
眼前的一局棋已经下了一半,案上的香炉隐约腾起一线的白烟,鼻尖萦着一阵好闻的檀香的滋味,捻着手上的那一枚黑子向着案上落去,落在木制的棋盘上。
——啪。
沈谭总不能十分理解林将军在朝事之外偶尔的消遣,或是软绵绵的古琴调子,或是书房里一幅山山水水的画作,更或是……眼前这下了整整近半年的一局棋。
沈谭抬眼小心地瞧上林将军一眼,眉间确实是惯常的一片冷意,唇角都不曾勾上几分,然而,沈谭却勉强能瞧出那眉目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几分轻松之意,像是大事将了之前如释重负的轻松之意。
日前,
许久不曾有消息的顾惜朝终于有了音讯,十万火急的向将军府传来一叠信函,却是一碟通敌的信函,落名直指冷呼儿,鲜于仇二人,其中不仅道尽了二人通敌卖国的罪证,主谋更是直直的指向了傅宗书,他日,指正扳倒朝中傅宗书的势力的时候,便是不容置疑的铁证。
李龄既然身怀如此重要的铁证,为何不直接告知杨钊,或是弓枢几位将军,竟是宁愿将如此重要的物证尽数全副托于一个江湖草莽之人的手中,——戚少商。原来那信函竟是藏在了李龄的随身宝剑逆水寒剑的剑柄里,难怪……难怪八方势力都只盯住了一个戚少商,八方追杀,四面楚歌。
这戚少商倒也是义气,确实是个智勇双全之人,竟能一并躲过了傅宗书,九幽神君,牙刅爪牙,甚至于神捕司,顾惜朝的追杀……更在传言李龄实为叛将的消息之后,遭了江湖中人百般诟病,神捕司更是派出了追命,铁手二人奉命追捕戚少商之后,一度突围,想必定然是个难得的英雄之人。
九现神龙戚少商,倒也不像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更何况,是既能得了顾惜朝青眼之人。
李龄宁愿将逆水寒剑托付于戚少商,一方面,倒不得不说,李龄识人的眼光确实不错,而另一方面,更可能是因为他现下已经完全走投无路了。甚至于,在李龄看来,在军中,便是连杨钊,弓枢几人都已经完全不能信任了,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和军中全无干系之人才能放心的将逆水寒剑交托于他,而这个人便是戚少商。
军中已经没有了李龄觉得可以信任的人,杨钊,弓枢不值得李龄信任吗?杨钊,弓枢两位大将自青年起便在边疆打拼了起来,青年,以至于壮年都是在莽莽一片的边疆度过的,弓枢二十年离家未曾一顾,膝下小儿不曾见过父亲一面,直至年前大败戎狄之时才得一聚。至于杨钊,他已经在边疆打拼了也已经近整整二十年,已近不惑之年,未曾成家,更是膝下无子,这两位在边疆打拼了整整一辈的老将难道就真的不值得李龄信任吗?并非如此。
也可能是因为,李龄并不是不信任杨钊,弓枢两位将军,而是不再信任军中的某些人,除了冷呼儿,鲜于仇一方的势力,军中更混入了其他的鬼祟,甚至于,这鬼祟之徒的地位不仅不低,更可能在军中的地位十分之高,李龄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却一定知道肯定有这样一个人,所以他不能再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