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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清闻言却是笑道:“小子日日在竹林里捉了麻雀烤来吃,上回子更逮了只狍子,荤食怕是半点不缺,待回家陪着我吃了几顿素的才好。”
楚留香见了那一身青衣的儒生难得温温和和地在旁笑着,自打这人诈死从朝廷这趟子浑水里搅和出来之后,便觉得此人好似整个人都松下了不少,平素言笑不苟的冷冽的性子也变了几分,倒是似这般温温和和地笑着的模样好似见得也频繁了不少。
想必这般青衫布衣的自在日子才是这人最为享受的一种生活吧。
往日里在边疆调兵遣将,征讨外族,在金銮殿上舌辩群臣,弄权翻云的日子又哪得这般的轻松自在,往日里端是往这人身上压着的是天下的黎明苍生,皇恩浩荡,由不得他半分的推托,倒是现下,天下已定,朝中清明,百姓和乐,他已可自在的退隐于那朝堂之上,岂非妙哉?
便是这人往日里弱不禁风的身子骨近月来都好似强健了许多。蓉蓉倒曾言道,莫不是当日里青萝叶的分量多参了些许,混合了些许药性,误打误撞调理了这人的身子,端是神奇古怪得很。只待日后好好休养,便道是要除去那病根倒也并非全无可能。
楚留香本提了两条结着草绳的鲤鱼过来,只道那鲤鱼汤鲜美滋补,小孩本就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大人又还在调理着先前叫他自己给累坏的身子骨,也正好与这两人进进补。
林子清沉吟片刻,也想将这鲤鱼杀了,除了鱼鳞和内脏来熬汤喝,楚留香道了一声,我且来帮忙。只是……楚香帅素来不是个喜进庖厨之人,莫说平日里叫着宋甜儿好酒好菜的伺候着,便是家底也是殷实,时常去了酒楼吃吃喝喝,也唯有在野外的时候偶尔会动手烤上几只兔子,庖厨之道只怕能知半分也是极好的了。
再言之,那竹屋里的庖厨本就不大,两个男子挤在了那庖厨里实在不甚方便,林子清叫人碰了额头,不由颇有些无奈得伸手揉了额角,方才只好好笑道:“小鱼儿近来念你倒是念得慌,不如你现下便就去与他说上几句话吧。”
楚留香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只道了一声“好”,便去院子里寻了江小鱼儿。
……
萝卜青菜宴里这会子算是终于见了一回荤腥,一顿好吃好喝的吃完,楚留香先前与江小鱼授了一招长虹贯日的剑招,江小鱼得了招数,现下在院子里已经颇有兴致地有模有样地拿着树枝练了起来,倒是楚留香与林子清两人在竹屋里一边吃着酒一边聊了起来。
前些日子,楚留香知了林子清未死,倒确实无事来此间蹭过几回饭桌,倒是此次,却是当真有事要来寻他的。
见着林子清侧耳听了,楚留香方才言道:“第一届武林大会已决意要于下月月初于华山峰顶召开了。”
武盟之事,先前倒是也有过几次小打小闹,然而,积极响应的门派毕竟不多,所以算不得多少正式,倒是此次,少林的慧远大师也坚持赞成召开武林大会,华山派,青云派,武当派故而亦随之响应。既是由江湖上声名极大的几大门派主持的武林大会,各方小门小派一时间哪还有不应的,故而,此次的武林大会大抵才算得上是全江湖上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届武林大会。
说来,武盟之事倒还是林子清尚在当朝为官之时一手促使的,武盟的设立或许初时影响并不深远,然而,朝廷放权借着武盟让江湖自行论处赏罚,何尝又不是武林得以真正从朝廷的制衡之中脱身的一个大好机会呢,与武林和江湖来说,都是件大有裨益的幸事。
如今,武盟初立,楚留香与月前应了邀,心下倒是留了个心眼,此事既是林子清一手促成的,想必与这第一届武林大会多少也有些兴趣,故而倒是试着与林子清一说。
闻之,林子清果真敛下了眉目仔细考量了起来。
楚留香道:“此事你也莫要太过在意,慧远大师在江湖上的声名极好,此次武林大会既是由慧远大师亲自主持召开的,江湖上会不卖大师这个面子的只怕不多,更莫要说那华山派,武当派,青云派哪个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门派,有这些个大门派坐镇,胆敢闹事的只怕当真不多。我与你说起此事,不过是想寻着你同我一道去武盟轻轻松松地走上一走,瞧上一瞧也就罢了,莫要想得太多。”
林子清闻言怔了片刻,微哂了几分,却道:“你说得有理,是我有些魔障了。”
楚留香笑道:“你莫忘了,你现下早已不是那个朝堂之上的林大官人了,凡事不必思虑太多,劳形伤神,可莫要犯了旧疾。”
……
楚留香道:“可愿同去?”
林子清不由笑道:“我似又欠下你一个不小的人情。”
沉吟片刻,却是又整了整面色,道了句,“多番救命之恩,只怕是没齿难忘,恐已无以为报,日后,若有用得我之时……”
楚留香却是难得玩笑道:“若是日后也用不着了,倒是不如子清你也就委屈委屈,于我以身相许了可好?”
林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