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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余晖如一张腥红的地毯逶迤一地,包裹着破败的建筑,似乎正努力包藏这里散发的腥臭,重庆大厦,不同于行港繁华迷乱五光十色的形象,位于全港心脏,九龙尖沙咀,弥敦道36-44号繁华中心的平民窟,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衰败的楼宇却有着高挺的身姿遥望暗流涌动,辉煌浮华的维多利亚港,似乎映射同样属于行港的黑暗,腐朽糜烂,却又欣欣向荣。
这里是滋生黑暗的天堂,纸醉金迷的背面,最低级的享乐,黑暗里常常隐匿着白日人们看不到的虫。
饕餮般贪婪的赌徒发狠的抖动着筛子,年轻的古惑仔光裸上身露出浮夸的纹身,低腰牛仔裤,耳边夹着廉价的香烟,手提马刀挨家收取保护费,心里却做着变成社团大哥的梦。
红姑凤姐[1]轻佻的夺过搂着她的男人点燃的烟猛吸一口,又吐出烟雾……
意大利定制小牛皮玛丽珍鞋,格格不入,即使是低调的黑色也不能融入这里,这双鞋的主人步调轻轻,宛如灵巧的猫儿,走进这黑暗的丛林,黏腻的地面恍如深林中腥臭的沼泽,但似乎对她毫无影响。
低调的白衬衫扎进绀色百褶裙里,本就纤细的腰肢愈发窈窕,不学其他女仔爱美又叛逆,公然和Miss[女老师]对抗卷起裙子露出皙白的大腿,规规矩矩的遮在膝盖上一点,笔挺的小西服温顺的搭在臂弯,一副资优生的模样。
纤细莹白的小腿羊脂般滑腻莹润,正发育的胸脯微鼓,青春朝气十足,引得无数饿狼暗中窥伺。
先是一阵酒气扑面而来,一只饿狼终于按耐不住,只记得有个通红的酒糟鼻,其余五官被被膘肉挤得难以辨别,刚从一楼一凤那里出来,骂骂咧咧拒付票资,说对方太松,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学生mei。
转头碰见真正的学生mei,不由觉得下体生热,丝毫不记得刚才全靠鬼佬[对外国人蔑称]那买的壮阳药,总之,咸湿佬一个。
“妹妹仔第一次援jiao?叔叔开宾利。”邪笑着大言不惭的鬼扯,想着先骗到手,一张红杉鱼[港币500]算作施舍,不给更好。
不想对方不卑不亢,眉眼弯弯,红唇带笑,故作天真状,“sorry大叔,飞哥约我到这,说要和我正式拍拖,改天喽。”
未等她回神,那咸湿佬早已不见踪影,令人惊奇的是,这么逼仄的过道,那庞大身躯奔向出口,竟一点也没碰到她。
许是她的声音在这狭窄的地方显得有点大,先前不怀好意的窥伺早已不见,转头追上先前进入大厦时跟踪自己的古惑仔。
先微微低头鞠躬,谨记女校Miss对淑女的教导,两个麻花辫调皮的摇摆,露出细白净修长的后脖颈,如天鹅饮水般自然优雅,落落大方的问,“excuseme,请问飞哥住在哪?”
那古惑仔竟有些痴,忘记得知自己跟踪新义安飞哥马子的恐惧,回答完,才记起恐惧,逃之夭夭。
1403,还未敲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嗯啊的暧昧声音,乍听好像是男女欢好,再细听原来是DVD,盲猜是《玉蒲》,以前的爹地最钟爱,她在熟悉不过。
礼貌的敲三下门,没应,再敲三下,里面终于传来友好的问候“我叼你老母!”
过了一会,门才缓缓张开,屋里有好多古惑仔,开门的是一个古惑仔[混混]低着头骂骂咧咧,肩上的纹身随着他提裤子的动作一动一动。
“哈喽,请问飞哥在吗?”眼睛却是已经探向屋内,众人围着一台老旧的电视机,叶子媚[6]着三点胸衣,上面大的吓人。
bingo果然她猜对了,不知为何心里竟然升起一股小得意,眼神无意扫向窗边,竟站着一个男子。
上身光裸,蜜粽色的八块腹肌,堪称师奶杀手,肩宽窄腰,人鱼线向下延伸,引人遐想,她竟不知自己视力何时这么好,不想承认这躯体的确性感,便再不敢细看。
向上,五官深邃立体,没来由想起画室里那座反复临摹的大卫,夕阳镀上金红色的光晕,似万神殿的神袛,又似炼狱的修罗。
一层薄唇勾起的笑透着痞气。修长的指间夹着香烟,青色的烟雾遮挡住眼睛,与她遥遥对视。
顷刻,屋子里报复出一阵哄笑。
“飞哥,你马子好正点!”
“学生mei,飞哥居然好这口!
“飞哥好犀利[好厉害]!”
那人离开窗户想她走来,关门,隔绝屋内不怀好意的试探。
他伸手弹飞烟头,火星稍纵即逝。
金属碰撞,火苗升起,纪梵希的打火机,万宝路薄荷烟,显然不是他的,借着火光注意到女孩胸前的细小的英文刺绣——庇理罗士贵族女子高中。
“来一根?”黄金烟盒碰撞,她纤细bai嫩的手指间一点星火,却毫无违和。
“女人烟。”他皱眉,不知为何她的眼睛在昏暗里格外明亮,透着碎钻般的水光,直直看着他一副天真的呆傻样,不知为何与记忆漏出的细碎零星片段重合。
', ' ')('“怎么找到这的?”
“骗人说你同我拍拖[8]喽。”烟波流转,她终于露出些小狐般的狡黠得意。
“实在想不出达叔的契女,庇理罗士的乖乖女资优生,九莉小姐,来这平民窟找我一个古惑仔干嘛?”他看着她,一脸玩味。
“我偷机密传情报,求你杀了吴华达,好不好?”她笑眯眯的看着他,冷静的好像拜托他帮忙切一块猪肉一般。
他挑眉,饶有兴趣的弯下腰和她对视细细打量,又捏起她的下巴,她几乎要以为他要接吻,耳尖发烫,不想这流氓做派的家伙突然凑到她耳边,气息暧昧的喷在耳廓,有点痒。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嗯?砍大哥,上阿嫂,我不过一个四九仔[9],做了这些可是三刀六洞,你凭什么认为我要替你出头。
她看清了他的眼,单褶却又狭长,眉骨一处斜穿着一枚眉钉,劈断眉毛,七分邪气三分狠戾,透着一丝阔落不羁的桀骜样。
她望着他也笑,不徐不疾,娓娓道来。
“是替你自己出头。”
“我知你过几天就升为红棍[10],这么年轻的红棍,不知有没有压力,也不知你得罪过契爷的心腹独眼叔会不会视你为眼中钉。”
语闭,摊手,叹口气,故作深沉。
“九莉小姐真是孝顺,不知今日为的是哪义要如此灭亲,只是您未进洪门,可知做了二五仔[11]的下场?。”他神情转为防备,冷冷看她,散发着戾气。
“明人不说暗话,你知契爷[12]就是利用你,社团两个势力最大的搞起内斗,收渔翁之利的是他,你和独眼叔他都要除,甘愿坐以待毙?”她呼出一口烟。全喷在他脸上,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
“杀了他,你就是这兴义安的龙头[13]。”看向他,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
“你想要什么?”他摸了摸下巴,看着她,眼神深深。
“放心,社团的资产我不会染指,我只要邵家原来的资产。”像是为了让他信服,她举三根手指做发誓的动作,看着他的眼睛亮闪闪的,湿漉漉的像只小狗。
他伸手忍不住想触碰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她快速闭眼,指尖只触到薄薄的眼皮,一不小心沾染上她的体温。
“像玻璃弹珠……”他喃喃,莫名的熟悉感令他不安。
“嗯?”她看着他一脸疑惑,他庆幸对方没有听清,不然就要被当做咸湿佬[14]了。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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