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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五,农历廿九。
晨光熹微,窗外林木舒展着朝气蓬勃的枝叶,淡色的光滤过翠绿的叶再转投往白纱帘,像过筛后细腻的乳清,绵密的淡青色晨光映在房间中央大床上两个半露半隐的身体,分外和谐。
邵九莉向来醒的早,睁开眼时天色还未亮,被子已经半褪到腰际,真丝吊带睡裙染上晨间微凉的空气,细滑的面料有些冰凉,也不知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
不过不必担心会着凉,因为腰身被男人霸道紧箍,这人就算还在睡梦中,都不忘无时无刻宣示主权。
后背紧贴男人过于炽热的肉体,肌肤相亲过分紧密,熨热的体温从身后坚实温暖的怀抱源源不断渡到她的身体,又有温热均匀的鼻息轻轻拂过她的后颈肌肤,微微痒意从心底盘旋,到顶是丝丝甜意。
但她依旧不会因此在叫他起床这件事上留情,明天便是除夕,她决心做一个合格师奶,制备一大桌丰盛年菜——当然也不允许有人坐享其成。
用力去掰赵奕飞在自己腰间缠紧的手臂,却是徒劳,这人吃什么长大,壮的像牛。
耸动肩膀去推,亦推不动,去叫也不醒,于是在牛前面再添一个字,得出一个词,蛮牛。
赵奕飞一无所知,睡梦中皱了皱眉,俊脸不耐烦地在她背脊上蹭了蹭,手臂收更紧,还嘴里喃喃不清,“乖,别闹……”
谁同你闹……
邵九莉无语,叹息一声果然男人都靠不住,于是开始自行脱困,尽力蜷缩身体,一点点向下滑蹭,企图借此逃离桎梏,此法也甚是奏效,眼看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却突然被提过腰又往上带回原位,一切都成徒劳。
然而却惊觉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抵在自己臀部,后又听到身后传来带着闷闷鼻音的声音和懒散低哑的笑,“文明先生都同你saygoodmorning,你不同他握手致意吗?”
原来叫醒他的是被她软臀蹭弄下提早发生生理现象,此刻邵九莉更加无语,谁曾想身边是一个变态色魔。
“say你个死人头[1],快给我起来,否则市场人又要增多……”然而身后色魔却抓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带向那里握住那巨物。
却不想邵九莉先发制人,狠狠捏了一下那硬物,毫不留情,赵奕飞闷哼一声,瞬间睡意全无,放开怀抱,大声控诉邵九莉谋杀亲夫。
没了桎梏,邵九莉很快起身,看见赵奕飞赤裸着身体,大勒勒直勾勾看着她的赵奕飞和他那顶帐篷,残忍的下了最后通牒,要他立刻起床收拾好自己。
说罢便去下床梳洗,赵奕飞叹气,看着自己高高支起的二弟,也穿衣下床。
等一切都收拾完毕,邵九莉换好衣服再去回看,发现男人也已经收拾好一切,只是西裤下那支起的帐篷依旧显眼,男人邪笑一声,“lady不同我好好晨练,我怎么出门。”
“今天很忙……做完我哪还有力气……”邵九莉一脸拒绝,语气坚定。
“手也可以……”男人笑得狡猾。
……
待终于出了门,赵奕飞一脸神清气爽,边morningkiss边与让她与文明先生握手致意,和谐礼貌的早晨,自然身心愉悦。
邵九莉揉着发酸的手腕,一路都不愿理他。
两人驱车先前往油尖旺区市场,鸡,鸭,鱼肉,猪排,牛肉,鲍鱼,花胶还有各色蔬菜都列表买全,当然全部都由赵奕飞拎拿,邵九莉冷眼旁观,捂着手腕,故意要给他惩罚。
偏偏还爱货比三家,故意同精明过头的老板娘讲价,唇枪舌战,非要大战三百回合才肯点头交钱购买。
一趟下来,赵奕飞深感比配女人逛街拎包更可怕的是菜场拎菜,又笨又重的蔬菜,长过他的胳膊猪腿扛在肩上,天王黎明都要变灰头土脸后厨帮工,毫无形象可言。
今天全菜场的市民都见证一位高大挺拔的男士冷一张俊容,手提各色菜蔬,肩扛猪腿惊艳亮相,引来众多侧目,暗暗揣度是否《食神》电影再出二部,在这里进行隐秘拍摄,只是这位男士过于阴沉泛着些煞气,猪腿在他肩上倒像扛把长刀,动作标准过古惑仔扫场。
但也挡不住二人太过靓眼吸睛,买菜时阿婆都要多装一颗青菜给他们。
走走停停,终于置好食蔬,赵奕飞天真以为磨人的一切已经结束,好不容易捱回车里,卸下肩上扛着的猪腿,还未来及喘口气,手却被勾住。
抬头,一双饱含期待的清澈眼眸,单纯无辜过小鹿斑比,只是在暗处唇角悄悄扬了扬,讲,“我还有很多东西要采买,邵生不想再陪我,这就打算回去?”
赵奕飞果然被她蛊住,反握住她的手,直起毫无形象瘫倒在车椅上的身体,又焕发活力,眼神认真,极力否认,“我什么时候有说,lady好会冤枉人,现在,马上,立刻,出发!”
只能说,对于女孩或者说女人这种生物的理解,尤其是她们记仇的的程度,更尤其是这位向来睚眦必报的黑心少女,大佬飞还是过于天真。
邵九莉已
', ' ')('经想好要带他去买如今大排长龙的陈意斋糕点,排队超两个小时,。
可谁想这人突然顺着两人牵着的手拉着她撞向自己的怀里,飞速在她颊边啄下一吻,眉目疏懒,故作若无其事的讲,“猪腿太重,费了不少力气,需要通过kiss充电,lady请谅解。”
一招便化敌于无形,大佬飞魔高一丈,惹得邵九莉耳际发烧,突然昏头,居然决定放下“仇恨”,宣布目的地临时更改,改为去旺角花墟的年宵花市,赏花再加轻轻巧巧买束鲜花增添年味的功夫。
都怪男色误人。
花市人潮汹涌好不热闹,花团锦簇,熏风阵阵,挑一束腊梅,讲好价,转头付钱的功夫,赵奕飞却已不见。
转身寻遍四周围也没有找到那人身影,差点以为大佬飞被仇敌暗杀于街头。
“赵奕飞......赵奕飞?”她谨慎到连真名都不敢唤出口。
无人回答,她不免有些慌乱。
热闹街市,余音空转,所有杂音都入雨滴落海,全被喧嚣吞没,一丝不剩。
突然一捧百合花从她身后递过,强势闯入她的眼中,男人顽劣的特性依旧从在,看她露出焦急神色,才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像把她拥入怀中,低笑,“我在。”
邵九莉松下口气,冷静下来,却生出一股无名火,“你几岁,还开这种幼稚玩笑。”
清香馥郁的花也哄不回女仔一颗心,赵奕飞追悔莫及。
冷一张脸逛完花市,又转到金鱼街,街上都是小小豆腐块般紧紧挨连的小店,摆满湛蓝色四四方方铅玻璃鱼缸,阳光穿过玻璃壁照入水中,鱼鳞上散发虹般七彩的迷光,粼粼波光映出流动的光斑映在墙上,一瞬间,水的流动有了具体形象。
透明塑胶袋封印一个又一个水生精灵,摇曳红尾,冶丽灵动,像穿梭海底。
狮子头蠢笨可爱,斗鱼妖冶迷人,锦鲤像个慵懒美人,慢慢游动,懒得睇它未来买主一眼,好高傲,九莉小姐丝毫不嫌,宁可笑着认真逗弄它,也不愿理旁边男人。
赵奕飞又生新法,跟在她身后,邵九莉为哪条停留便买下哪条,付钞票的动作太过自然潇洒,一条接一条,等手里拎够五六个塑胶带,终于等得佳人回眸。
“你做什么买这么多,养不养得过。”邵九莉无可奈何,叹一口气,生怕他把这里搬空,终究先妥协投降。
“你都养的过,不就几条鱼,平时陪我逗你开心,又有什么?”
说着霸道牵过她的手,“气消没有,快到中午,我带你去食甜品?”
……
赵奕飞自然知道她爱食甜食,爱食朱古力,黑森林蛋糕,更爱陈意斋燕窝糕,虽然知道由于年关的原因,店门前一定大排长龙,但大佬飞今天毫不退拒。
先买过一打蛋挞,带邵九莉回到车上等待,自己则去太子道的那家店去买,安排无比贴心。
谁想兜兜转转,大佬飞居然主动领了罚。
邵九莉笑靥轻现,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吃一口刚出炉的蛋挞,挞皮酥香,挞心嫩过杏仁豆腐,滑滑热热在舌尖胡乱窜跑,差点兜不住,只有浓郁奶香和醇厚蛋液香提醒追踪它在口中的轨迹,肆意在舌尖跳舞,心情愉悦过分。
李碧华曾以蛋挞喻做男人,说寻找蛋挞路上多是“不但永远不冷不热,还永远脸皮厚,又冷又硬,总叫人联想起整容失败贵妇的一张假脸,影响食欲”的蛋挞。
而今她何其幸运,能找到属于自己“真真正正美味的可靠的酥皮蛋挞”。
……
一九九五,农历三十
赵奕飞依旧懒起,只是今日邵九莉大发善心,未粗暴叫醒,甚至温柔替他掖好被角,掩住劲过男模的八块腹肌,再偷偷在抚过他英挺面孔,情不自禁在他薄唇印下一记morningkiss。
难道柔情。
盘起发,穿上温柔过头的蕾丝边围裙,这位小姐难得做起洗手作羹汤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突造饿狼袭击,狼爪箍住她的腰,贴在耳边咸湿呓语,“lady,我好饿,给不给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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