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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到三月暖春,纵使是亚热带季风气候,海风灌入林保坚尼半开的车窗时仍然觉得寒意刺骨,好在,阳光依旧明媚,蓝绿海水拍岸,蜜合色细沙绵软。
林保坚尼载她驶向浅水湾道陆伯仁所居的别墅,这是两个人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会面,实在难得。
路边有椰影婆娑,有情侣漫步拍拖,懒洋洋的氛围
她也似被感染,杏眸微眯,细白手肘搭在窗沿,懒懒靠着车门那侧,像在思索什么,指间夹着细细一支柔和七星,烟气绕着手臂而上,与飞扬的的发丝缠绵不清,就如她此刻的思绪一般。
时隔这么久,陆伯仁终于想起她,离岛别墅那夜,她才真正见识到了这个人深的可怕的城府和雷厉风行老辣过头的手腕,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下步步延展开来,她甚至生出一种错觉。
以陆伯仁的手段,根本不需要和她达成所谓的合作……
而今天却突然光明正大通过赵奕飞邀请她,赵奕飞自然不会应允,但她却不得不应这个约,最后还是她以还当初陆伯仁为稳住那些主张杀了她的社团成员也出了力,她应该还情的理由说服赵奕飞……
卓sir给她的关于陆伯仁的档案,她早就看过,关于陆伯仁的记载少的可怜,仅有的也和赵奕飞告诉她的相差不大,但是有关那个叫黎芮的madam的记述却很有趣……
档案里说当年廉署能成功拿下陆伯仁,多亏了这位madam潜伏在他身边才能取得关键性证据,而奇怪的是这位madam到死居然都与陆伯仁保持着婚姻关系。
陆伯仁被捕后,她立了大功,本该接受表彰升职的黎芮却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直接从廉署辞职了,而她辞职之前是怀了孕的,在那不久之后却不知道怎么惹上黑帮,被残忍绑架杀害……
而她有种隐隐的直觉,想要揭开陆伯仁身上的谜团,便要从黎芮身上找起……
……
到浅水湾别墅,别墅外部是歌德式不规则设计,里面一切都显得异常空旷,暗沉的内饰,乌木家具,随处可见的老旧油画,唱片机里放着巴赫的弥撒曲,如这个别墅的主人一般散发着悒郁的气息。
两人见面除了表面虚伪的客套,却是什么都没有提及,陆伯仁设宴,邀请她共进午餐。
长长方桌,雪白的桌布,陆伯仁身穿白色西装,举止优雅,端坐在主位,她坐在他左手边,眼前是各色珍馐,波士顿龙虾鲜美,鲽鱼肥美,三头鲍品相极佳,东星斑勾人食指大动。
陆伯仁体贴的为她处理好龙虾肉,再递给她,无微不至,体贴的像一位父亲。
她不好推辞,但行程被赵奕飞提前知悉,所以她知道陆伯仁不可能在这顿饭里做什么手脚,便也没有多推辞。
男人摇晃着杯中红酒,静静看着她把龙虾肉送入口中。
忽然从一边闪出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人,白发苍苍,指着桌上各色菜系,皱眉大喊,
“juilan怎么能食海鲜,又该过敏起疹,这些该死的南洋肥婆,尽出这种纰漏……一定要叫二太解雇她们……”
陆伯仁眼神闪过一丝戾色,但还是起身去哄那位老人,才让她渐渐安静。
“这是从小照顾我长大的姆妈,她有阿兹海默症,没有吓到你吧……”
邵九莉摇摇头,装作不在意,继续低头吃着自己的东西。
带她吃罢,发现陆伯仁正坐在放着台式电话的几边一脸阴沉的打电话,似乎是为刚才那位老人的事。
“老人的情况为什么越来越糟……”
“没有办法彻底解决?建议到元朗疗养院静养观察嘛,好的,我会考虑……”
这时那位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邵九莉面前,看着她一脸慈祥宠溺,讲,
“madam,我们家juilan是个乖仔,他有什么错,或者做错了什么事,你告诉他,他一定二话不说就会改,你千万不要对他失望,我看的出,他是很钟意你的……”
邵九莉闻言一愣,像是想到什么,敛下眸,余光瞥见房间另一头的陆伯仁,确认对方还在电话里与医生交流,并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她眼神,语气温和,脸上是乖巧的笑容,像哄小孩一样轻柔的语气,轻问道,“阿婆,我是黎芮,对不对?”
突然双手被枯瘦如柴的手紧紧握住,老人神情紧张,低声喃喃不停,“虽然二太和老爷都不同意,但你不要介意,只要juilan是爱你的,你就是陆太,陆黎芮「1」……”
猜想得到验证便已经足够,她点点头,害怕被陆伯仁看出端倪,又说一些逗趣的话语故意叉开刚才的话题。
陆伯仁处理完事情,回身便看到一老一少欢声笑语的温馨画面,眼神闪过一顺恍惚,片刻后却又恢复原来冰冷的神色。
“最近到港的缅甸那批货,我和赵奕飞已经谈妥分成,但毕竟还没同他做过生意,我还是有点担心……你替我好好盯着。”男人声音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吐着信攀上她的脖颈,腥红的信子在她耳畔斯
', ' ')('斯吐着。
她血液都凉下三分。
“什么货?社团不是都要转型回归正行吗?”她混乱之下居然说出心里所想,脱口而出才惊觉,慌忙稳住情绪,才不至于让男人看出端倪。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白粉了。”男人说罢,轻笑一声,摇摇头,薄唇微启,像伊甸园蛊惑人心毒蛇,淳淳善诱。
“乔莉啊,你也不是细路仔,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转型,哼……”
陆伯仁轻嗤一声,拿起桌上的红酒杯,摇晃轻曳说,透过腥红液体流淌的杯壁看她,眼眸黑沉幽暗深不见底。
“读过《资本论》吗?里面有句话是这么讲的。”
“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换作黑道也一样,毒品这种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哪会有真正抛弃它,就算要放弃,也至少是在要趁最后狠狠巨捞一笔才肯收手,更何况人的欲望无限……你知道这批货净赚多少?”陆伯仁用手比了个数字,是个普通人一辈子想都想不出的数。
邵九莉只觉得浑身发冷,却还是不得不强挂着笑容,“我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说着耳边却响起卓sir的话,此刻却如鬼魅呢喃,在她耳畔回响。
我希望你不要被私人感情影响,如果变不成拉回他的绳我希望你可以变成一把刀……
“赵奕飞都没有告诉过你吗?啊……也难怪,他应该是怕这么大的行动怕吓到你吧……”
陆伯仁笑着,优雅的举起杯,轻抿下一口红酒,把所有疑问猜忌的种子埋下……
……
半山别墅忽有客人来访,今天没有女主人,不变的是赵奕飞一样那我行我素。
原本吴达华手下暗里负责打点白粉生意的口水基按耐不住,终于主动找上门商讨事宜。
原本端着等赵奕飞亲自去找他谈事,好无形中抬高身价,以博得更多利益的,大佬飞悠闲过度,自然不会也没时间惯着他。
新上位,难免有很多人跃跃欲试想探测他的底线,而他也向来雷厉风行,恩威并施,处理这些不服帖的人,有的是手段。
而这批新到的货,无数人眼馋,新仇旧愿在利益的驱使下分外容易和解,就像今天,他“杀”了口水基的大佬吴达华上位,口水基照样找来与他立军令状。
白粉这块营生口水基的确比他熟路,他自然没有拒绝。
谈好事,邵九莉也正好回来。
迎门便撞见要起身离开的口水基,其貌不扬有些獐头鼠目的男人见到她,神色微变,眼神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开口叫大嫂。
赵奕飞敏感察觉到他的变化,抬眼冷冷瞥过来。
口水基立马察觉过来,生怕被他误会,立刻解释,“刚才看到阿嫂,突然觉得她长的有些像我以前手底下一个二五仔(叛徒),当然,阿嫂怎么可能和那个早死过几年的家伙有关系,是我眼拙……”
却未察觉的对面少女微红的眼尾和,克制不住颤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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