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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直到周围格子间都熄了最后一盏灯灯,温薇安依旧坚守岗位,一遍遍查阅卷宗资料,律所里各位同样处于实习期的师兄师姐们都早早做完分配给自己的工作,绝不多做一分的停留,早早乘小巴回去。
她最近主动接手一项棘手案子——社团逼欠贵利的还是学生拍片抵债,女仔不堪受辱自杀,女仔父母要上诉,可惜无人愿接手。
本来她再过不了几个月便要去英国进修,实习也不是很重要,这种可能和社团有牵扯的棘手案子律所没人肯接,她本也可以学其他人坐视不理,可无端想起自己以前的遭遇,还是毅然决然接过案子。
因为有些关键证据被社团恶意毁掉,所以这次的案子很有难度,更因为黑道势力的影响,所有人都劝她不要多管闲事。
有追求她的师兄留下一颗随手从711买的发冷的打折饭团,故作老成样劝她不要趟那趟浑水,全程都是看似苦口婆心实在故作老成,以所谓资历高高在上的打压贬低,以展示自己的所谓事故圆滑。
似乎都忘记自己学法是为了什么,心中那尊獬豸像「1」早就扭曲。
温薇安自然不为所动,依旧埋头于自己所认定的事,深夜水米未进也未觉得辛苦——太过专注,感知力都退化。
烧鹅饭香味几乎弥漫整个办公区时,她也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才看到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坐一位着白西装的绅士,正笑着看她。
“我有预约,看你在忙,就在这里等你,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
温薇安才想起师兄走之前的确把一位预约时间晚的委托人交给自己。
“不好意思让您就等了……”温薇安停下手里的活,不好意思的笑笑。
“没事,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叫我陆生就好……”
“我看你还没有吃饭吧。”陆伯仁看一眼桌上冷掉的饭团,
“我有份多带的烧鹅饭本来是要带回去吃……不如给你,我的工作习惯,喜欢下属若在达到饱满状态后工作,所以不必想在其他委托人面前那么拘谨,吃好才能处理我的问题是不是?”温薇安本来想拒绝,可男人儒雅和善的气质令她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和亲切感,她鬼使神差的接过饭盒。
“谢谢……叫我Vivian吧……”男人微微出神,随后笑着点点头。
烧鹅腿油棕色酥皮散发着诱人的色泽,油润弹牙的肉质配合颗粒饱满晶莹的米饭在深夜发挥不一样的魔力。
她边吃,边听男人娓娓道来他的案子。
是有关于简单的遗嘱和遗产继承手续,以及相关文件协议的拟订,只是温薇安十分不解,眼前男人不过四十多岁,怎么会急着想这些。
男人像是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年轻的时候,因为一些荒唐事,错过了所爱的人,又为了寻找与她留下的血脉,将错就错死守执念做了更多荒唐事,如今人已找到,执念解开,自然也没什么牵挂了……”
温薇安没有听懂,但隐隐感觉有些不对,“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哈哈……小姐我没有极端的想法,只是想早点退休罢了,享受自己的生活罢了……”说罢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有假,递给她一张名片。
温薇安接过名片,看到上面写着蓝星实业,原来男人是这家的公司老板,未来及细看他的名字,又听到男人问她,“不知道为什么律师小姐你会工作到怎么晚。”
“一个涉及到社团的案子,比较棘手,无人肯接,我接了,自然要费点力尽全力办好才是。”
男人听闻,顿了顿,眼神像回忆起什么,笑笑,“的确很棘手,那要加油才是,不过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不管结果,全力做就好。”
温薇安眼神闪烁,郑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我的事情已经交代完,就不打扰你工作了。”说着起身要离开。
温薇安连忙起身送几步,而后又投入到工作中。
……
律所楼下便利店,邵九莉买一包七星烟坐在靠窗的长凳上一根一根抽烟打发时间,711灯牌青绿色霓光映在白皙的半张脸,唇边最后一只柔和七星快要燃尽,她正犹豫要不要再换买一包万宝路时,陆伯仁终于出现。
她摁灭烟,起身,猫一般灵巧的跳下凳,慵懒的舒活筋骨后才又看向他,笑容在青绿色烟气里若隐若现,“怎么样,陆生,同Vivian父女相认开不开心?”
“她现在生活很好,并不需要知道过往那些事……”陆伯仁笑笑,说出让邵九莉想不到的结果。
“下一批货走货的时候,就是他们行动的时候,在那天会先放出消息给差佬,等差佬的注意力都在截货的时候,那些老鬼的那一大批必须要靠走水才能搬空的财产也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渡江出港。”
“如果成功是不是就再也没有把他们绳之以法的可能?”邵九莉沉默半晌,问道。
“洗都钱的差不多,带着所有暗财揸船直接去荷兰,死都不回香港,
', ' ')('谁能抓的住?”陆伯仁笑道。
“不过据我所知当天符润会随身带着账本,到了荷兰,同他一道的老鬼一定会为了分赃再掀起血雨腥风,他为了压制他们,早做好了准备,如果你们能在那天成功,就能一网打尽,否则,再没有机会。”
邵九莉用黎芮那封信和温薇安的下落换到想要的消息,点点头,突然抬头问道,“那你呢?以后什么打算……”
“放心吧,狡猾的小狐狸,既然Vivian已经找到,我不会再帮他们的,至于打算,或许等你们这群正义警察将我绳之以法,坐够20年苦窑,或许还没等到你们抓我就死了……”陆伯仁轻笑着说道,语气夹杂着一丝玩笑的意味。
邵九莉郑重其事看向他,“等着吧,一定会把你绳之以法的。”
“拭目以待。”
两人在便利店所在的十字路口分别。
邵九莉一边往回走一边思索陆伯仁所说,未注意到身后有人影悄悄尾随,等到周围没有车辆路人经过,恢复片刻的寂静时,才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瞬间猛的惊觉,下一秒,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鼻尖萦绕熟悉的气息,
“别怕,是我。”
……
邵九莉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回过身才看到赵奕飞正眼神迷离盯着她,大半天,皱着眉思索良久,像幼稚园小朋友,看到新奇的东西要偏过头仔细研究,反应慢半拍,半天,眼里浮现出惊诧,后又迅速转为落寂,完全没有当日剑拔弩张要置她于死地的疯狂神情。
“不对,你不是阿莉,她该在三藩市,同阮以泽那个家伙一起,她那么记仇,见我一定恨的要死,怎么会这么平静……”赵奕飞痴笑着眯了眯眼,只当她是自己喝太多酒走火入魔突生的幻觉。
她蹙着眉贴近一些,果然闻到阵阵酒味扑鼻而来,再抬头仔细一看,才发现男人在街灯橙黄色柔和光影隐去的五官逐渐清晰。
劲挺的眉目不再锋利英锐,垂着眼尾泛着红,眼中敛去神彩,只剩空洞,下巴满是青茬,整个人向抽去骨头一般,就连身上那件黑色西服都皱巴巴散发着酸气——像只找不到归处的流浪犬。
“你在这做什么?”男人狼狈的样子多少让她有些心软,邵九莉眼神柔下来,问道,声音却是冷淡淡。
“做什么……做什么来着……哦……哦对,我今天是来做掉陆伯仁的,差点就忘了。”这时男人眼中杀意戾气疯长,完全没有了刚才落魄萧索的模样,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眼神可怖。
从怀中掏出一把伯莱塔,眼神死死盯着前面,陆伯仁的身影早已隐没在夜色,男人的眼神却似乎能穿透黑暗。
“宋sir,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做不成一个好卧底,黄sir,北仔都死了,阿莉为我几次涉险,因我被他们盯上,我不该再连累她,可我真的撑不下去……”
“我受不了,他们死在我之前,我却只能伪装好,冷漠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远去……”说着发红的眼眶泛起湿意,眼神也越来越疯狂,握着枪向前快速追去。
却在向前奔去使被一个身影截住,下一秒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贴上他的唇,真实而熟悉的触感一下触动神经,暂时抚平他的暴戾因子。
温柔熟悉的怀抱,触动心弦,身心都在得到暂歇后战栗哀鸣,到底是不是她,而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好像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像沉溺于海妖塞壬迷幻歌声的疲惫水手,早无所谓生死这些小事,更何况其他。
“邵生,有什么事,我们回去从长计议好不好?”
“我还有正事要做,你该在三藩市,为什么要变出来阻拦我?”
“你不能让他们白白死了,对不对?你知道的,光杀了一个陆伯仁什么也改变不了,不要冲动,和我回去,好不好?”说着垂眸吻了吻他的唇,又趁他发懵的时候拉起他的手,牵着他向反方向走去
她在心里叹一口气,大概明白他那天那个样子是演给陆伯仁看,暂时放下心中因他那日暴行生出的芥蒂,拿出像哄小朋友一样的耐心,半推半搡,又哄又骗才将他拉了回去。
不敢公然将他送回,只能就近找到一家小旅馆。
许是这些天他的确经历了太多事情,到了旅馆便倒头就睡,她替他褪了衫,又细心掖好被角,可刚欲起身离去,却被他突然拽住手腕向后拉去,突如其来的大力将她带向他怀里。
他在半梦半醒之间下意识紧紧搂住她的腰,头埋在她颈间蹭着,接着有什么湿冷的东西贴着她的肌肤滑落.
“别走……别丢下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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