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将她抱放在马上,旋即坐在她身后,环抱住她,缓缓驱动马匹。
他仍是沉默着,令得裴芸也吊起一颗心。
突然有些不明白他愠怒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像是因着她了。
莫不是觉她太过任性,偏要比什么赛,给他那妹妹惹了麻烦。
裴芸蹙起了眉头,想着若太子是这般态度,接下来的事恐不大好办。
两人向前行了一阵,忽听得一阵人声,是那些进来寻她的侍卫和宫人。
见得她和太子,众人这才长舒了口气,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自林中出来,裴芸便见外头围了不少人,她随意一扫,就瞧见红着眼圈的裴薇和李姝棠,裴芊亦是哭得梨花带雨。
看来,裴芊这丫头确实照她的嘱咐在做。
远远瞥见他们,裴薇当即小跑过来,一下哭出了声,“阿姐,你可有事,怎现在才出来?二姐姐说,她在林子里似乎瞧见了狼的影子,我们生怕,生怕……”
“莫哭了,无甚大事。”虽这般说着,但裴芸的声儿里却透出几分虚弱,“只是无意扭伤了脚。”
“怎么扭伤的?”
“追赶一只兔子时,不意踩进了陷阱,这才……”裴芸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的马也,不知怎的,突然受惊带着猎物跑了,看来这场比赛我们怕是赢不了了。”
“赢不赢的,棠儿不在乎,只消三嫂无事便好。”李姝棠哭得抽抽噎噎的。
见两个不明真相的妹妹真心替她担忧,裴芸心下倒是有些愧疚了。
“长姐受了伤,马还跑走了,真就这般巧吗……”裴芊突然开口,旋即像是因着心疼裴芸,气急之下不管不顾地对着李姝蕊道,“大公主殿下,您莫不是为了赢,故意害我长姐踩进陷阱不成。”
她转向太子,躬身道:“恳求太子殿下替臣女的长姐讨回公道。”
李姝蕊眉头一皱,“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公主没有。”
她慌乱地看向始终剑眉深锁的太子,否认道:“三哥,你莫信她的。”
“难不成还是我阿姐自己踩进陷阱的了。”裴薇也跟着怀疑上了李姝蕊,“适才我阿姐还未回来,殿下便迫不及待要定个输赢,唯恐我阿姐回来扭转局势一般,大公主为了不丢失颜面,便能做如此卑鄙之事吗?就算您是公主又如何,若真想害我阿姐性命,臣女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告到陛下那儿去。”
听得裴薇这句要向庆贞帝告状,李姝蕊霎时慌了神,脱口便道:“什么害她性命,我……我确实想赢,可我并无害她的意思,我只是命人用野兔引诱她,趁机赶跑她驮着猎物的马而已……”
此言一出,四下一片死寂。
李姝蕊这话便是承认了她在比赛中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说罢,她才意识到什么,猛然看向太子,先头那般高傲嚣张的公主殿下,而今只剩下了恐惧,“三哥,你听我解释。”
李长晔眸色冰冷,“不必了,你还是同父皇解释吧。”
他淡淡落下一句,轻夹马腹,便带着裴芸往寝宫而去。
及至那垂花门前,太子勒马而止,将裴芸自马上抱下来,裴芸本想说她勉强也能走,可压根没有开口的机会。
霞染半天,天已昏昏向晚。
常禄和书砚书墨自殿内跑出来,见得裴芸这副狼狈的模样,皆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几人手足无措间,太子已然吩咐下来,他看向书砚书墨,“备水,替娘娘沐浴更衣。”
又转向常禄,“去请郑太医。”
“是。”几人各自应声去办。
太子抱着裴芸入了殿内,轻轻放在床榻上,书墨书砚很快携端水的宫人上前,麻利地替裴芸擦洗面上手上的尘土,换下脏衣裳。
不足一盏茶的工夫,郑太医也来了,替裴芸把了脉,开了方子,便出去向太子回话。
李长晔正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那张红漆楠木雕花书案前,微垂着眼眸,静默沉思。
直至听得一声“殿下”,他方才抬眼看来,“太子妃伤势如何?”
郑太医道:“并无大碍,只稍稍有些扭伤,内服加外敷,不消十日当能彻底痊愈。”
他话音才落,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常禄匆匆而入,禀道:“殿下,陛下身边的方徙公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