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了,都没了。
陈鸣到底不忍告诉牛大真相,只道:“且先出去好生养伤吧。”
众人出了矿洞,李长晔吩咐陈鸣、岑仲及两个侍卫先行下山,送牛大就医,再寻人来,好搬运处置矿洞内的尸首。
“殿下,您累了好几日了,也一道回去吧。”杜珩舟劝道,“这里有微臣几人守着就足够了。”
李长晔摇了摇头,看了那矿洞一眼,他知道,这些尸身怕不能被家眷们领回去下葬了。
“孤留在这里……”
李长晔话音刚落,就见杜珩舟面露惊恐,高喊着一声“殿下小心”,欲冲上前来。
李长晔折首看去,便见一枝羽箭直直往他心口处射来。
十一月初七,樾州府衙后宅。
裴芸正准备洗漱睡下,就听得外头一片嘈杂,书砚推门而入,喜道:“娘娘,殿下回来了。”
裴芸忙起身去看,就见太子已然入了西厢,还闭了门,她心下疑惑,等了片刻,才见常禄出来,手上拿着一件带血的中衣。
她蹙眉,上前问道:“殿下受伤了?”
常禄不想迎面就碰上了太子妃,让他想藏也藏不了,只得低声道:“殿下不欲娘娘您见着血,回来后便赶忙命奴才帮着换下衣裳。”
裴芸往里头看了一眼,提步入内,就见太子坐在小榻上,因伤不便,正艰难地自己穿外袍,裴芸悄然上前,帮了他一把。
李长晔折首,在看见裴芸的一刻,唇间漾起淡淡的笑,“无事,伤得并不严重,养了几日,已然好多了。”
他自是不会告诉她,那箭来得飞快,他避之不及,箭穿透他的右肩,甚至险些伤及他的心脉。
瞧他苍白的面色,伤得严不严重,裴芸还能看不出来。
不想太子这个人不仅命硬,嘴也挺硬。
她轻叹了口气,“殿下查案,也得顾及自己的安危。”
她倒了杯热茶递给太子,顺势问道:“殿下去了那么多日,可曾寻到那些失踪之人了?”
李长晔端着杯盏的手滞了滞,眼睫微垂,“寻到了……近七十余人,仅活了一人。”
裴芸惊了惊,旋即攥紧了膝上的衣裙,“那些人的尸首,可都还给他们的家眷了?”
这人虽死了,但好歹看见尸首,也算有了个结果。
“没有。”李长晔的嗓音很低,语气中透出几分无奈,“那些尸首堆叠在洞中许久,腐败严重,恐滋生疫疾,不能归还。待此事了,那些人的家眷孤皆会命人补偿。”
骤然听得“疫疾”二字,裴芸猛然一个激灵,似拨云见日一般。
她怎没有想到,这疫疾可是天灾,亦可是人祸。
指不定樾州疫疾很有可能因此而起。
“殿下是怎么处置那些尸首的?”裴芸问道。
“命人抬至矿洞外,烧了……”
“都悉数烧干净了?可曾有遗漏?”裴芸追问道。
见她语气焦急,李长晔不禁蹙了蹙眉,但还是颔首答:“此事是杜县尉所办,当不会有所疏漏。”
裴芸稍稍放了心。
可若不是因此,那樾州疫疾又是怎么爆发的。
她苦思冥想之际,偶一抬眸,就见太子定定看着自己,裴芸讪讪一笑:“臣妾曾听闻过疫疾的可怕,便有些……”
她站起身,忽而问道:“殿下今夜可要去主屋睡?方便伺候。”
李长晔摇了摇头,“孤歇在这儿便好。”
他身上有伤,与她一道睡,定会令她有所顾忌,夜里反睡不踏实,且他也不想让她劳心劳神地伺候他。
裴芸闻言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那臣妾便先回去了,殿下早些歇下。”
她福身退出西厢,视线转而落在了那灯火通明的主屋。
太子回来,那头定然不会没有听见,之所以不出来,大抵是太过突然,在忙着梳妆打扮呢。
她行至院中,就见常禄端着汤药而来,在她面前站定,“娘娘,这药,要不您……”
裴芸明白常禄意思,却没有接,只眼神瞥向主屋,示意道:“让她送去给太子吧。”
常禄怔了一怔,“娘娘,这……”
他本以为他家娘娘留下那女子,还刻意不暴露身份,就是为了等太子殿下回来,好生处置那不长眼的张铖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