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灵玉微微抿起嘴唇,有些紧张地捏着手里的画笔,目光落在门把手上,做好了对方可能会自己推门进来的准备。
可他等了一会儿,门把手都没有动静,然后弘卓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你在休息的话,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我过半个小时再来……给你送牛奶。”
弘灵玉松开了抿着的嘴唇,张了张嘴,有些诧异。
虽然不懂弘卓为什么不直接推门进来,但对方这样的行为无疑让他绷紧的情绪放松了不少。
可也有些担心——如果一回儿他敲门自己还是不理他,他会不会直接推门进来?
弘卓准时在半个小时之后又敲了敲弘灵玉的门。
“我可以进来吗?”他礼貌地问,微微侧了侧头,试图隔着门捕捉到一点房间里的动静。
弘灵玉坐在离门最远的地方,有些警惕地盯着那个方向,仍旧一言不发。
弘卓捏着手里温热的牛奶,比刚刚等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就在弘灵玉忍不住紧张地捂住心口的时候,弘卓终于开口了:“那我过一个小时再来。”
他不想见自己。
弘卓冷静地压下心脏悬空的失落感,想着门口的人会是怎样的心惊胆战看着这边,又是怎样的小心不发出任何声响只因为害怕他听见。
他到底舍不得。
再次倒掉这杯没有人喝的牛奶,弘卓顺手冲干净杯子,放在一边,忍不住走到阳台上点了一根烟。
今天的场景,其实何其熟悉。
弘灵玉在他的书房“赖”一直赖到十四岁。
除了最初的两年他会偶尔过去逗逗这孩子,之后的十几年,他都只当沙发上多了个摆设。
弘灵玉每天都会在晚饭后自己乖乖洗好澡,抱着一个小被子跑到他书房门口,礼貌地敲敲门,他偶尔会应,大部分时候却只当没有听到。
每次弘卓亲自开口允许他进来的时候,他都会抱着小杯子,兴奋地跳上沙发打个小滚,然后脸色红扑扑地玩一会儿,困了就自己睡。
而弘卓没允许他进来的时候,他总会抱着小毯子,像被主人冷落的幼犬,缩在书房门口。等到管家过来给弘卓送茶和食物,或者弘卓要下一趟楼的时候,趁机跟着弘卓,然后安静地走进书房,小心翼翼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地窝在沙发里。
弘卓有一次抬头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那时弘灵玉是趁着管家送东西上来的时候跟进的书房,他勾着腰,把被子缩成一团搂在胸前,尽量缩小自己的体积,好像这样弘卓就看不见他似的。他先把被子放在沙发上,然后一只手极其缓慢地按在沙发上,小心地用力,转移重心,直到大半身体的重量都在这条手臂上,然后才抬起另一只腿,直到依法炮制整个人都躺在沙发上。
躺上去之后,他便动也不敢动,把自己团成一只小虾米,巴巴地看向弘卓的方向。
但接着,他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一下就紧张地捏紧了被子,掩耳盗铃地把半张脸都埋进去,只露出一只眼睛,有些惊惶地看着弘卓,生怕对方下一刻就露出不悦的表情,把他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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