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哭都是静悄悄的,不发出声来。
弘卓牙关咬的死紧,红了眼睛。
而他怀里的弘灵玉已经无声哭到打嗝,气息在喉间哽咽,仿佛下一刻就要哽住、凝在胸口,阻塞呼吸。
“放、放我走……”弘灵玉舌根酸成一片,含糊不清地反复低低念叨着,额头被按在弘卓肩上。
弘卓左腿膝盖抵在地上,伸出双手轻柔地扶住弘灵玉的头,微微仰头看向他,一字一句说的异常缓慢而清晰:“对不起。”
“请给我一次补偿你的机会。”
弘卓胸口酸涩成一片,生平第一次向人示弱,可开口的时候却如释重负地发现,尊严和眼前的人比,一文不值:“求你。”
弘灵玉隔着朦胧泪光分辨出他的口型,嘴角轻轻压了压,仿佛在笑,泪却低落的更汹涌,他俯视着眼前单膝下跪的人,兴许是这几个月对方的纵容给了他底气,兴许是自己不再欠他什么的事实给了他力量,兴许是这些年的委屈在这一瞬间无论如何也无法压抑……他睁着一双泪珠不断上涌的眼睛,直视着弘卓,也一字一句地说:“六岁那年,弘夫人把我关在地下室,我等了两天。”
那一年弘卓发现弘灵玉先天不足,对其大为失望,于是干脆寻找联姻对象。也就是这一年,弘夏轩母亲怀着他来到弘氏,为了立威,也为了告诉老宅的下人她肚子里孩子的地位,她把弘灵玉关在地下室中整整两天两夜,期间只送过去几杯水。
“十岁,第一颗子弹。”
那是弘卓放弃弘灵玉的第二年,弘灵玉在一次随他去欧洲返程的途中中了一枪,子弹从他的腹部穿透而出,幸运的是没有打伤要紧的内脏,即便如此,年幼的弘灵玉也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
“十五岁,第二颗子弹。”
这一次的暗杀,弘灵玉曾写在日记里,正是藏在山中才得以逃生的那一次,也是他无数次噩梦中都会回想起的一次。
“十九岁……”
“别说了!”弘灵玉的话忽然被打断。
弘卓半跪在地,背脊挺的笔直而僵硬,却奇异地泄露出一丝脆弱,他不敢再去看弘灵玉的眼睛,死死咬住了牙关,下颌崩的很紧,两条浓黑的眉拧成一条直线,双眼红的几乎能滴出血。
他近乎哀求一般又重复了一遍:“别说了……”
弘灵玉看不到他的口型,仍旧把话继续说了下去:“我替你挡了最后一颗子弹。”
随着他话音落地,弘卓的手握紧成拳,骨头咯吱作响。
此时,弘灵玉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更难看。他不想去回想这些,可眼前的人却仿佛忘了这些,好像这十几年来,只有他挣扎其中无法自救,而对方竟然说回头就回头,说放下就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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