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愣了一下,总算清醒的猴儿赶忙道:「我阿爷说,人死不能復生。」
大叔摇首。
「你若放不下,他们也难安眠。」
大叔再摇。
「我心堵得慌,阿爷劝我,不如到处走走,或许能散散心。」
「是了。」大叔血目瞬间倘泪,喃喃低语:「下山??走走。」
猴儿不敢应答,一阵冷风袭来,冻得猴儿一个激灵,欠身道:「那小弟先告退了?」
大叔不答,只是看着石碑。
猴儿等了片刻,便转身离去,不过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叫唤。
「你想这株冰针草?」
猴儿赶忙回身:「是勒。」
大叔随手拔起坟前的药草,朝着猴儿拋去,猴儿赶忙接下,又躬身致谢。
看了看猴儿如此恭谨,大叔便多嘴了一句:「此物虽唤做『冰针』,外敷却是极热。」
「是勒。」猴儿点头如捣蒜:「我阿爷扭伤了脚,便是想给他热敷几日。感谢大哥提点,敢问大哥贵姓?」
大叔闻言頷首,又看回石碑,久久才哑着嗓说:「江。」
猴儿又等了稍许,见大叔真的没了吩咐,再次道谢,才转身离峰,经此际遇,又费了三日下山,只是回村后,不晓得是在山上被冷风一吹,冻了脖颈,还是被那大叔可怖模样,吓了魂魄,竟是染上风寒,跟他阿爷,一同卧床三五日,才渐渐回了元气。
此先按下不表,回头看那枯坐大叔。
大叔自然便是月郎,江瀟月。
自雷劫那晚后,他抱着晴儿在山巔看了七次的东升西落。
接着葬了晴儿,怎么葬的他自己也不甚清楚,只是立完碑,双目茫然,本想吹曲送她一程,却连声都发不出。
于是便又在坟前坐了七日。
又七日。再七日。
直至猴儿撞见他,方被点醒。
醒是醒,但仍旧留恋,在坟前烧了好些金纸,一一细数过往那些美好,又洒了些奠酒,如此再犹疑数日,才终于下定决心。
「下山吗?」他问了问石碑:「山下甚是无趣,但若是??晴儿所愿,便走一回。」
他吻了吻碑字,缓缓起身,一脚迈出却是踉蹌,险些摔着,再迈亦是不稳,如此摇摇晃晃,险些动摇了心志,直自双脚血气通顺,行走无碍,才决然下山。
土径溼滑,他如履平地,木栈破旧,他健步如飞。山腰群狗本在领地卫守,闻了气味,见了影,竟是夹着尾,躲在石亭里瑟抖不出。
江瀟月拾级而下,看似间庭信步,却半日便抵山脚。只是下了山,顿时又不知该往何方,驻足木牌地图前,游移不定。
他掐指一算,眺望牛铃村的方向,冥冥中的牵引,似乎遥应猴儿便在那村中,正当江瀟月打算去探望他口中的阿爷时,却隐约听到远方传来一声娇叱。
握了握袖中的木簫,他深吸口气,举步朝着声源寻去。
晴雨峰下有两座庙。
一座山神庙,往来旅客均会上香,附近村民也定期维护,甚是乾净明亮。一座荒废破庙,本是供奉此方土地,怎奈小庙隐密山林,加上年久失修,早无香火。
声响便从破庙里传出,江瀟月赶到时,并无惊动外头站哨的蟒汉,闪身绕到庙后,隔着木窗,窥视里头的动静。
只见两三人绑着一位女郎,地上躺着一具死尸,倒着一位少年,还有几把桃木剑。
看到桃木剑,江瀟月便知晓这是自己的种的因,那日化劫阵被狂风破去,想不成其中四把倒是被眼前这群人所夺。
「你再不说,连褻裤我都要脱下。」浓眉大汉,盯着女郎已被撕碎的上衣,淫笑。
女郎清秀的面容毫无血色,上身几乎赤裸,白皙透亮的肤色,让胸脯下层青绿的血管隐约可见,如此春光,自是让围观的三人,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