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什么好期待?
纵然再过几百世,只要她与宋书棋有冲突,即便宋书棋犯下滔天大罪、万劫不复,他还是毅然选择站在她身边。
姚绛珠狠狠压下心头动荡的情绪,掷地有声道:“晚辈能有何居心?晚辈只是心中有疑,想问个明白罢了。”
“哦?”姜啸漫不经心地看她:“那怎么本君前段时日追击破杀盟时,不巧查到,姚小友曾多次雇佣破杀盟之人对宋书棋不利?所以今日见小友所为,不免让人多几分猜想。”
“我、我……”姚绛珠想不到她的陈年烂事在此时被姜啸捅了出来。
破杀盟是什么组织?
那是散修中的喋血之辈组成的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
按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杀手组织可以定位为一个性质中性的团伙,但杀破盟贱就贱在此组织多替人行一些阴私之事,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行事风格残忍变态,就连半岛的恶修都不愿与他们拜把子。
所以与他们有牵扯之人,往往也会被打上“不是好货色”的标签。
当年屡屡抢不成宋书棋机缘,姚绛珠心中愤懑,买凶杀人的事,她是真做了。
她连发心魔誓证明自己无辜的资格都没有!
姜啸的目光如剑一般直视姚绛珠,扎得她血肉生疼。
姚绛珠的脸色苍白,只觉四周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已变得十分微妙。
林卿眯了眯眼,原来在北山拍卖会后,刺杀宋书棋的破杀者是姚绛珠招来的呀。
姚绛珠被怼了回去。
然而她提出的问题的确需要问清,重明真君也在之前宋书棋的阐述中听出她也曾有疑的痕迹。
他沉声问:“宋书棋,邪魔叠渊砌辞欺你,那么你是否全信了,真信了?你是在什么心态下协助邪魔?”
尖锐的问题,如冬日的冰雹般无情地砸向宋书棋。
执法堂内,血红色的“刑”字刺痛她的双眼,再抬头是两侧“公正严明”四个大字,平时经常被忽略的字,如今似烙铁般灼烫着宋书棋的神经。
玉辰真君冲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宋书棋身体微颤,她深吸口气闭上双眼,心里百转千回,最后汇成一声低叹:师傅,对不起,这一次徒儿不能听您的……
执法堂之内,静得落针可闻。
她睁开双眸,原先将她整个人都要遮住的颓然,全部褪色,她的眸底一片清亮,坦然道:“弟子没有全信。是弟子不甘困入阵内,是弟子私心作祟、自欺在赌,赌他说的是真的。”
“结果,”她的声音暗哑下来,有隐隐的颤动,“赌输了,也,后悔了……”
宋书棋紧紧咬牙,忍着眼中泪水,深深俯在地上:“弟子有罪!”
在提审前的日子里,她想了很久很久。
她怕死吗?
她曾是怕的。
但从邪魔破阵的刹那,她忽然看开了。如果此劫难度,她身陨也是自食恶果。
如果她因欺瞒而活了下来,错上加错,她还能站起来吗?
她无数次拷问自己的内心。
不,如果那样,即便苟且偷生,她再也不能了。
若她真的不知邪魔之事而破开阵法,或许她还可以默默用余生慢慢赎罪。
但事实并非如此,她明明感觉到不对劲的,她心底里知道那人有可能性是邪魔的,她已经蒙蔽自己十多年了。
现如今,就算她骗尽天下人,唯独再也欺骗不了她自己,所以她下了决心,与其终身无法挣脱,不如磊落承认。
即便没有姚绛珠,在这巍巍太华的执法堂内,在阐明来龙去脉后,她也会坦然自己的内心。
听完宋书棋的话,重明真君气得一手就捏碎了青石扶手:“宋书棋,你下的好大赌注,你可知此举会造成何等后果!”
宋书棋抬起身,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弟子愿受一切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