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你真是又可怜又可笑。被自己人被刺了,却不相信事实。但是也不用这么伤心,表兄还挺爱护你的,而且你也不是没有衷心的臣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约书亚顿了一下,看着西奥多已经崩溃的神色轻笑出声道:“你不是也做过皇帝吗?你的执政官们打胜仗的时候,有没有让囚犯游街示众的传统?反正我们这里有。表兄为了照顾你,分了两批人走,战利品和囚犯是最先到的,我有幸被邀请参加了这场活动,都是塞西利曾经的贵族,有一个在囚车里还骂了表兄,当时的提图斯很顽劣,他吩咐侍从把那家伙的舌头割了,我当时就在提图斯旁边,所以我一直不喜欢提图斯,我觉得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西奥多的神色又崩溃又痛苦,可是约书亚不打算放过他:“你干嘛这么难过,你都没有被装在囚车里游街,你当时应该和表兄甜蜜得很,表兄也没有把你当俘虏对待,我觉得你应该知足。你的某一个执政官就没这么好运了,提图斯之前就没把这些家伙当人看,他组织了场射杀奴隶的比赛,那个家伙也许曾经是保民官,他的腿被箭固定在了地上,嘴里还说着你一定会复兴塞西利帝国的,他惹提图斯不开心了,所以他被当作靶子被射了二十八箭才断气。那时的提图斯和现在的提图斯真是判若两人,幸好现在变好了,浪子回头,至于代价人们通常不在意。”
西奥多听到这里已经心如死灰,他不再制止约书亚的言语,只是睁着眼睛盯着桌上的茶杯出神。约书亚见对方的西奥多没有反应,语气中颇有点不满:“你怎么没反应了?你也是当过皇帝的,为什么会不知道这些人国破家亡的下场呢?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能这么不带犹豫地和叛徒还有害你亡国仇人好上,却始终看不到自己国家的子民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一切都为了你自己开心,你自己满意,不过这样也不错,这样活着没有负担。这些茶点都冷掉了,他们估计也谈得差不多了。我把这张图送给你,不,应该说还给迪米特里奥斯,他是拿着这张图还有他前几天给你戴的那条项链像我借的款,也算是物归原主了。”约书亚把冷掉的茶倾倒在了那些花草上,随后就起身离开了。
亭子里的西奥多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他手里紧攥着那张写满了批注的地图,全身都带着难掩地悲苦。提图斯想来找西奥多参加晚上的晚宴,但是西奥多一看到他,眼中就充满了仇恨,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想走上前去问个清楚,结果西奥多快他一步站了起来,对着他就问道:“提图斯你觉得把一个人射二十八箭才让他断气需要多大的仇恨。”
听到这个问题的提图斯几乎是一瞬间就警觉起来了:“是不是约书亚对你说了些什么?”
“你只要回答我,你有没有做过就行。”
提图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当时不懂事,只是觉得好玩,所以我确实做过。但并不是我一个人射的箭,是每个人都射了一箭,约书亚也射了箭。”
西奥多打了他一个耳光,并没有收力,提图斯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但他还是云淡风轻地说道:“何苦呢,西奥多。贵族折磨人的手段有很多,我不相信塞西利那些贵族没有过,既然你选择视而不见,那你就没有资格指责我。今天我就当你是心情不好,晚宴要是不想参加也不用勉强。”
“你把迪米特里奥斯给我叫过来,弗朗西斯最好也一起,我有事情想问他们。”
提图斯担忧地问道:“是很严重的事吗?这样要不你先冷静冷静,再想想要不要我去叫他们。”
“你现在就去,你就告诉他们,他们不来的话,我就立马去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行,你不要这么激动,凡事也许聊聊就能看开了。”
西奥多在亭子里看着天边的晚霞,只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他每天都被谎言包围着,那些谎言打着爱的名义,最后化作一把把刀刃把他的心脏扎得鲜血淋漓。他想等会看到那两人的时候,他应该会痛苦,会大吼,甚至是伤害他们。
可他真正见到焦急的二人时,他的内心只剩下一片平静,或者说不用问他也知道了两人的回答。迪米特里奥斯率先看到了桌上的布防图,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事到如今只能坦白了,他刚要解释,身边的弗朗西斯就阻止了他,示意他先不要说话,先观察西奥多的神色。
两人在西奥多的注视下坐下,弗朗西斯又让人重新泡了茶,西奥多率先开口道:“你们有必要这么团结地一起欺骗我吗?”
弗朗西斯喝了一口茶才说道:“除了你失忆那次,我并没有骗过你什么。这张图是交换,对我来说是机会,扩大版图和得到你的机会。西奥多,我可以理解你没有管理国家的才能,偏安一隅的内心,我不愿你看到那些残忍的东西。我第一次见面就对你诉说过我的爱意,在后来的相处中你也爱上了我。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说出来,我只要能去改变,我都会去改变。”
西奥多抓起手边那杯已经冷掉的茶水泼到了弗朗西斯的脸上:“你这个骗子,你骗得我好苦啊。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们会把战俘游街示众,你也没有告诉过我,提图斯把他们当狗一样戏耍,你把我像傻子一样诓骗,你说你没骗我。”
弗朗西斯用帕子擦着脸,神色未变,语气很温柔但却透着冷漠和无奈道:“你并未向我主动询问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事情,给你添堵。西奥多,你并不适合做皇帝,你心肠太软了,也没有自己的主见,你甚至连看见血都受不了。你很有爱心很善良,但是这些特质如果要当帝王是不够的。塞西利帝国也有游街示众的传统,我不相信你没看过,或者你的心思都在你的常胜将军身上,你忽略了那些战俘。你已经成年了,我之前一直把你当作孩子对待是我的不对,现在我把你当成人对待,并且不包含任何私人情绪地告诉你,现实比你想的要残酷,国破家亡的人就是会变成那样,不管他们曾经是贵族,公民还是平民,只要战胜国愿意,他们就能变成奴隶,甚至是死人。迪米特里奥斯没有向你汇报过这些工作吗?亦或者你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你并不在乎这些战俘的死活。我自问我已经尽量采取了相对平和的方式来对待塞西利帝国的人了,我没有屠城,没有放火烧城,也没有让军队烧杀抢掠,起码我进城时,我是让他们维持着秩序的,反倒是你们的士兵和某些贵族,想拉着塞德里的居民陪葬。我对归顺者向来是宽容的,但我对反抗者是一定会杀了他们的,他们和我的利益对立,他们忠于你,他们必须要死,要不然他们就是我亡国的隐患,我言尽于此,希望你能想明白。”
弗朗西斯注视着西奥多,西奥多的神色带着痛苦还有难过,但是事实就是如同弗朗西斯说的那样。约书亚说得对,他是个残忍的家伙,迪米特里奥斯手段暴虐,他从来没有管过,甚至还会和迪米特里奥斯一起调侃那些不忠诚者,他能做,为什么别人不行。
迪米特里奥斯想安慰西奥多,可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把矛盾转移给盯着西奥多的弗朗西斯:“不管怎么说,你对西奥多说的话实在是太过了。”
弗朗西斯转过头来看着迪米特里奥斯,语气中带着不善道:“这些话本来该由你告诉他不是吗?西奥多把你当作兄长,你却从来只想着保护他,没想过让他自己成长,所以他现在才会这么痛苦,你就和溺爱孩子的家长一样,明明是自己的错,却往别人身上推。我也是,一直把他当成孩子,我也有错。”
西奥多望着谈话的两人,只感觉跟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但他还是想问迪米特里奥斯为什么要叛国,他可以接受迪米特里奥斯背叛自己,但他接受不了迪米特里奥斯叛国。弗朗西斯见西奥多眼神一直看着迪米特里奥斯,他当下就知道了自己不适合待在这里,他以还有事务要处理当作借口,把交谈的空间留给了西奥多和迪米特里奥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西奥多刚刚被弗朗西斯的话刺激得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搞得迪米特里奥斯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只能等待着西奥多先开口。等到他要喝第三杯茶时,西奥多终于是开口了:“迪米特里奥斯,你为什么要把那张图给约书亚?你清楚地知道约书亚会把图纸给弗朗西斯,可是你还是那么做了。”
迪米特里奥斯望向西奥多的眼神中带着痛苦,但更多的是释然:“我不想亲手杀了你,西奥多,只是为了这么一个理由。”
西奥多望向迪米特里奥斯的眼神中带着不解,迪米特里奥斯迎着西奥多的目光,说出了残忍的真相:“你是维比乌斯的养子,我本应该杀了你的,可是我做不到。你派我去镇压叛乱的时候,我发现那些家伙是我父亲的旧部,他们对我说是维比乌斯嫌我父亲功高震主才派了细作杀了他的,我本来也不想相信,可是他们拿出了证据,一百枚金币,还有一份协议,维比乌斯就这么用一百枚金币换了我父亲的性命,我父亲帮着他开疆拓土,为了镇守塞西利的边疆,带着一家老小在我八岁时离开的塞德里,他就是这么对我父亲的。可是维比乌斯已经死了,他唯一还有点关系的就是你,我不想杀了你,我一直在说服他们,你是个好皇帝,你只是太年轻了而已,你过几年也许成熟了就好了。可是你对我干了什么?你派了刺客来杀我,还不止一个,你知道我濒死的时候有多想杀了你吗?我当时在想你跟你养父一样,你养父杀了我父亲,而你想杀了我。我被砍了二十多刀,要不是我父亲的旧部来得及时,我根本不可能活下来。所以我用塞西利的城防图还有家传的项链跟约书亚换了军费。维堤亚帝国只要开战,我就有足够的把握能趁着战乱,搞到土地。塞西利的疆土大部分都是我父亲南征北战来的,维比乌斯死了,那这些土地也应该由我拿回来,所以我联合我父亲旧部一起叛乱了,你应该知道我打仗厉害,要不然也不会十九岁就能当上指挥官。”
他喝了一口茶,平息了一下心情,才继续说道:“可是我就是忘不了你,即使你刺杀我,我也忘不了你,母亲对我说过一辈子爱一个人就够了,只要我肯付出,恋人就一定会回头。所以我想了一个星期,最后和塞西利那些老东西谈条件,你被关了两年,我就为了让你能活,给了两年的钱,我有想过让我的人带你走,可是你就跟摇钱树一样,看守的人太多了,我一直在等机会,等弗朗西斯打到塞德里的机会,这样就能趁着兵荒马乱把你带走了。我白天打仗,晚上还要想怎么样才能搞到更多的钱来保住你。地越多,税就越多,我只能把命豁出去打仗,有好几次我濒死的时候,我都在想着你,我想我要是死了,你也会死,我不想让你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不能死在我前面。把你带回去的时候,有很多人都说要处死你,可是我力排众议,甚至杀了一个反对声音最强烈的,还给你换了个足够高贵的假身份,我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多,你就一定会回头。但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因为你甩下我,跟弗朗西斯跑了,就像这次一样,你既不想离开弗朗西斯,又不肯放弃我,你每次都能踩在我的底线上,让我失望至极,却又不能真正抛弃你。西奥多,爱你,实在是太累了。也许我被你派的那些刺客杀掉才是正确的,这样你就不用恨我了,我也可以解脱了。如果你不想跟我回去,今晚就不必再来找我了,我一定再也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我们这段孽缘也就此终结。”他说完这些话,看都没看西奥多一眼就走了,也许他们真的有缘无份,每次关系一好就这样,即使他再不了解西奥多,他也知道,西奥多是不会和一个叛国贼待在一起的,双方放手才最好,那些西奥多的首饰还是要还回去,最坏的结果也就这样了。
不知所措的西奥多坐在亭子中间,脑子里已经乱得和一团浆糊一样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传统的道德观并不能解决他们之间的纠葛,站在各自的立场上看,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错,甚至可以说对他极尽宽容,可自己根本原谅不了他们,可是他们又为什么需要他的原谅呢?弗朗西斯作为君主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迪米特里奥斯为了自己的父亲报仇,这也无可厚非,他们没错,他们既然没错,又为什么需要得到他的原谅。因为他是塞西利帝国的亡国之君,因为他过于敏感和脆弱,因为过度的保护使他根本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因为他们都爱着自己,所以把阴暗面都遮了起来,不想在自己的面前展现,这真是太讽刺了。
他在亭子里坐了很久,晚宴结束他都没能绕出逻辑的怪圈,倒是有侍从给了送了三个首饰盒,里面都是他曾经的首饰,塞西利帝国还在时候的首饰,那个他最喜欢的金镶红宝石臂钏就在里面,那是一个战利品,是迪米特里奥斯当上指挥官后送他的第一件金饰,他不记得是从哪个被灭的国家缴获来的了,反正他很喜欢这件东西,经常会佩戴。被囚禁后,他的很多首饰都被倒卖了,应该说被侍从还有那些贵族瓜分了,给他也算留了几件成色不是很好的,让他节日的时候用用。现在看到这个臂钏,他只感到内心酸酸的,他拿起那个臂钏,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和宝石,还是很漂亮,很精致,可是经过刚才的谈话,他就不能单纯的看这件首饰了,它是沾满了人血的东西,也许是迪米特里奥斯从某个战俘或者是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东西,就这么被送到了自己手里,而这件首饰的原主人估计已经死了。
约书亚今天心情可太好了,虽然被表兄骂了一顿,而且五六年都不能来这里,但是他今天要带西奥多回南部,反正西奥多都和他们三个决裂了,想想就开心,连带着酒都多喝了点。他醉醺醺地朝西奥多的方向走去,顺带调侃出声:“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看首饰,确实都挺不错的,就是款式太老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南部,我家里也有好多这种东西,只要你喜欢,戴十年都能不带重样的。”
西奥多不想听约书亚说话,要不是约书亚,他们三个今天也不会搞成这样:“约书亚,我今天心情不好,没空听你在这里发疯,你要走就趁早走,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约书亚却不以为然,他靠在亭子的柱子上,望着满天的繁星,却说着最冰冷地现实:“人生很痛苦不是吗?不管是贵族,公民,平民甚至是奴隶都会有自己的烦恼,有些人一出生就不被祝福,有些人一出生就站在顶点,命运向来是不公平和多变的,上一次还是骄奢淫逸的贵族,下一刻可能就会变成卑贱低下的奴隶,你不觉得很有趣,很悲哀吗?”
西奥多没有回话,他现在不想思考这些问题,他连自己该去哪里都不清楚。他刚才才发现了一个很可悲的事实,他是个没有身份的人,或者说他应该是个死人才对。塞西利帝国灭亡后,西奥多·尤利乌斯·卡?卢斯·艾?莉亚乌斯就已经死了,他不该以任何形式再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他有过多少假身份,应该是三个,相同的是都叫西奥多,不同的是他被冠以了不同的姓氏,都不是他原本的姓氏。所以他其实一早就不是他了,从姓氏改变的那刻起就不是了,早该死亡的人如何能活成以前的模样,只能和现在一样东拼西凑出一个已经面目全非的自己。他终于是想通了这一切的矛盾点在哪里,他终于是走出了那个怪圈。只要把一切都复位就好了,他要变回那个西奥多,他要去成为那个早已死去的塞西利帝国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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