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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金月是敏亲王的正妃,出入宫禁自然是最方便的。梅凝雪和费齐也时常跟裴金月一起入宫请安。莉雅不喜宫中繁杂的规矩,又加上性子懒,除了成婚当日,其他日子就没有出入过宫禁。
漪澜殿几经修缮,其奢靡程度跟长乐宫比起来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许贵妃精于保养,但她现在的脸早已不及年轻时的美貌。诺娃问过苏辛:“若我老去,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比你年长,要老也是我先老,所以,我怎么会嫌弃你呢?”苏辛并不介意,一见钟情也许是始于容貌,但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有些事情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莉雅跟在裴金月她们后面进入漪澜殿。到正殿见到许贵妃在,几个人正欲行礼,她却说:“虚礼就免了吧。莉雅,你坐到我旁边来。”
莉雅上前,诺娃久违地说起了家乡话:“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你和阿尔的婚礼上。”
“阿尔?”莉雅从来不知道苏克己也叫阿尔。
“阿尔·哈克图,也就是二皇子,这是他的赫达名字。”
“‘哈克图’是贵族男子的后缀,很适合敏殿下。”
“我想他应该是很喜欢你的,阿尔也是半个赫达人。他平常和你说什么话?”
“私底下是赫达话。”
“费齐也会讲赫达话,你平日无聊也可以多和她聊聊,一家姐妹,不必见外。”
“我第一次知道洛侧妃会说赫达话。”
“她们三个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你不必对她们过于疏远。”
“是。”
裴金月虽说想学习赫达话,但开了个头也就放在了一边。敏王府上下诸事还要靠女主人打点,忙碌之余自然多有疏忽。裴金月在苏克己身边久了,无非能听得懂几句,仅此而已。
费齐不动声色地听着,一边和另外两位聊天。一家人见面而已,不必那么拘束。诺娃无非叮嘱了一些孕期注意事项,又说费齐生育过,她们可以多加交流。
“莉雅,前几天陛下送给我一些东西,我挑了几样有意思的送给你。”诺娃说。
珠翠布匹之类的点完数量,还剩下一个最特别的古物。诺娃拿起那张残卷,她说:“这是来自南疆之外的上古之物,叫做‘赤卡图’。上面写的文字,还没有人可以破译。”
莉雅看到那个卷起的书卷,材质不像羊皮,也不像布帛,更不似纸张。拿近一看,果然是织法极其特殊的布料。不知道为什么,莉雅总觉得这个东西有点眼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谢贵妃赏赐。”莉雅说。
莉雅得了一堆赏赐,敏王府的人自然也知道哪边的主子更值得讨好。莉雅命人清点东西,又让她们把当初那些陪嫁品收拾一下。果不其然,莉雅发现了一个羊皮卷,名叫“失文古书”,里面的文字也是无人可破译。
但这两样东西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关联,它们连材质都不一样。莉雅没有对仆从们多言,而是把两样东西摆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她看了几日,毫无头绪。
一次,偶然对着正午的阳光观察,她发现赤卡图和失文古书有着同样的图案。那个图案她肯定见过,她想了半天,觉得腰身疲惫,去塌上躺着睡午觉了。
莉雅想起一句赫达人的俗语:神的图腾是无形的,人的图腾是有形的。
第二天,莉雅又在正午去看,对着阳光却看到了不同于昨天的图案,但两卷书的图案依然是一样的。所以两卷书就是一卷书。
因为怀孕的关系,苏克己时常来看望莉雅,两人却再也没有亲密的举动。莉雅还想去许贵妃提起苏克己曾经到两国边境游玩,她在想,当年遇到的那个阿尔是不是自己眼前的阿尔。
“前些日子进宫,我听许贵妃说起殿下的往事。”莉雅说。
“什么往事?很有趣?”苏克己说。
“殿下十八年前到过赫达蒙汗国与晋国的边境,那殿下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
“没有。”
“殿下没有到赫达蒙吗?”
“边境多有模糊之地,也许到过,也许没有。”
莉雅见苏克己不爱说,也不再追问。当年那个背着她走出深山的美男子,明明在梦里都见过很多次,她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那张脸。可若真是同一个人,她为什么没有认出来呢?
真是同一个人,那他们之间的缘分未免也太深了。莉雅一度认为自己整整一生都不会再见到那个人。匆匆一面,千里相会,但苏克己现在对她愈发冷淡,无非是为了自己腹中的孩子。
莉雅和亡夫生活多年,却一直未育子女。她的亡夫和妾侍们都有几个孩子,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不能生育。一个小小的生命驻扎在她的腹中,而且孩子的父亲还是她多年的梦中情人。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苏克己说。
“也许是孩子的缘故,我觉得殿下比以前还好看。”莉雅说。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苏晓风躲在自己屋里,看着蝴蝶在室内飞舞
', ' ')(',然后裂变出一大片蝴蝶,在室内有节奏地飞出各种形状。里面只有一只蝴蝶是真正的灵体,剩下的是幻影或者能量。
“这几天,你怎么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苏克己说着,伸出左手,一只蝴蝶停留在他的掌心,是最接近真实的那只。
“雅妃有孕,殿下怎么不去多陪陪她?”苏晓风说。
“风儿,不论别人如何,那都和我们无关。”
“或许她们都与我无关,但她们都与你有关。”
在长乐宫,三皇子陪着孕中的王妃,沈太后也亲自前来探望。裴惠比莉雅先怀孕,肚子已经稍微有些凸起。沈太后说:“大晋的江山,将来要看密儿,也要看惠儿腹中的皇孙。”
“太后言重了。”苏密说。
“惠儿不会让我失望的。”沈太后说。
“妾身明白。”裴惠说。
裴惠嫁入长乐宫以来,与苏密算得上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但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算这次真的能诞下苏密的嫡长子,她却觉得难生欢喜。
也许那个少女不该爱上从战场归来的男人,但她明白,自己的遗憾远不止如此。裴惠想,就算她真能嫁给厄宛,成为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自己的人生从来缺了些什么。
出嫁前困于闺阁之中,出嫁后困于宫室之内。长安的繁华近在眼前,却不能驻足尽兴观赏。她也没办法和知己好友宿醉策马,奔驰于山野之间。
她只能听从父母训诫,从兄长口中听得各种趣事。她想去的地方,从来都去不了。皇宫有太多珍奇物件,却只是一个华美的笼子。许贵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她会不会想念入宫前自由的时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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