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蔡氏靠着出卖养女这个大饼吊着,总算将张光宗给稳住了,没有一天到晚顶着抓小蔡氏的错处,夫妻俩满心算计,如今只等着有机会,趁着张芸娘两口子不注意,将孩子拐跑。
怀着未来至少得到十两银子的期许,两人花起钱来就有点没数。
张光宗顿顿都要有肉有菜,小蔡氏表面上吃糠咽菜,实际上每次都会偷摸给自己开小灶。
如此一来,钱越花越快,等到院试那一天,小蔡氏手上只有几个铜板了。
张光宗提着一个装满笔墨纸砚的提篮,就跟没听到妻子要钱的哭诉一样,他甚至还在责怪她:“你这个不会当家的败家媳妇,要考试了我连一碗状元汤都没得喝!”
状元汤是用酸枣仁、九节菖蒲、天冬等药材按照比例熬出来的一种药汤,本是提神醒脑的一味药方,后来因为某位状元郎经常服用,而得了个状元汤的名头。
院试之前喝这碗汤,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仅仅是讨个好彩头而已。
想到这里,张光宗满心不忿,又踹了小蔡氏一脚,指责道:“你等着吧,我这次要是考不上,就是因为你没煮状元汤!”
等到张光宗气呼呼地走出门去,闻到整个院子里都是浓重的状元汤药味,气得眼睛都瞪圆了,狠狠看向身后的小蔡氏。
“第二场考试前,我要没有喝到状元汤,我就扒了你的皮。”张光宗恶狠狠威胁道。
院试分两场,第一场是正试,第二场是复试,只有通过正试的人才能参加复试,而作为最终场的复试录取的人才能被称为生员,也就是俗称的秀才。
小蔡氏此时目送丈夫走出院子门,不知为何,她心底竟然升起一抹阴暗的期盼来,她盼着丈夫第一场考试就落榜,这样就不会追着她要状元汤了。
张芸娘将盛出来的状元汤放到顾明达手边:“相公,赶紧喝了吧,一会凉了仔细闹肚子。”
难得丈夫这次参加院试前,人是全须全尾的,没有断手断脚没有感染风寒,张芸娘却依旧提心吊胆,生怕他在路上又遇到什么事,抓着人再三叮嘱。
“一会出去,你跟人结伴,要走中间,省得路边什么东西掉下来砸到你。”
顾明达点头,说道:“好。”
张芸娘又说道:“你要注意看,地上有没有石头之类的,别绊倒了。”
顾明达喝了口汤,咽下去后,笑着说道:“我一定注意。”
“身边人也要注意,万一被人推一把呢,你防着点我弟弟,他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准就会干这种事!”张芸娘提起张光宗这个亲弟弟时,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顾明达含笑点头,说道:“好,我都听你的。”
张芸娘说了半天,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问道:“我是不是太啰嗦了?你有没有觉得很烦?”
顾明达动作轻柔地将她额前的一缕碎发送到耳后,说道:“你这么关心我,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嫌你烦呢。”
张芸娘闻言脸颊微红,而后又拿起他的考篮翻看起来,说道:“我帮你再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遗漏,你先吃饭,别噎着了。”
平常她不会这么啰嗦,但顾明达这个一遇考试就出状况的体质,张芸娘不等到他考完,这颗心就始终都悬着。
第一场考试是辰初(早上七点)开考,但进考场还要经过初检和唱保两道流程,因而很多人寅正(凌晨四点)就起床出门了。
顾明达吃完了妻子提前起床为他准备的丰盛早饭后,温声说道:“我和郑兄他们约了一起去考场,你别送了,一大早就这么辛苦,你一会补个觉,多睡会,几个孩子迟点吃饭饿不坏的。”
张芸娘点点头。
顾明达又叮嘱道:“你也别一直忙着做绣活,省得熬坏了身子,如果这个卤味方子有用,以后也不用太辛苦了。”
张芸娘闻言一愣,问道:“卤味方子不交给公中吗?”
顾明达摇头,说道:“你收着,到时候算你的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