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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占四时,对奏朝堂。
南陲战事已平,四境安和,萧其琛只道今日前朝无事,当是能早些回去,却不成想,待外臣散去,内廷中历数朝堂的老臣太傅韩襄桓忽请告老还乡。
人皆道韩太傅是当朝陛下之母的亲族,勤勉辅佐两朝君王,如今也合该身退。
“老臣成行前想逾矩一事。”
萧其琛侧目看他一眼,却不想程桓也看向了他。
“臣的孙儿思慕太子殿下多年,其心不改,还望陛下……”
萧其琛登时忿然作色,他实不知韩灵均究竟如何劳动韩太傅不惜在告老之时提出这样的请求,不由得更加嫌恶。
萧其琛正欲上前回绝,却是皇帝先开了口:“其琛,朕派去的御医可到了你的府上?”
萧其琛面色一怔,答道:“回禀父皇,御医已进了府,也开了方子。”
皇帝扬眉颔首,虽内廷向来无几个人,而然今次皇帝的语气却格外家常:“你回去说与淮安,这药还是要吃的,你父后从前怀着你也是不肯服药,这算怎么个事……”
“儿臣明白了。”萧其琛暗松一口气,心道这便是回绝了,想来也合该如此。
叶淮安是被皇帝和君后从微服南行时在一家豆腐坊带回来的小孩,萧其琛起先于宫中见他,只觉这小孩瘦瘦弱弱,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
当时有好事的小厮私下撺掇,萧其琛便总觉得父后偏爱他,便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欺负叶淮安。
萧其琛又想起自己欺负叶淮安反而把自己掉进湖里的事,不免得又好气又心疼。
彼时叶淮安不是看不出他的敌意,却是能忍则忍、能躲便躲,见他落水也不顾自己体弱便跳进湖里来救。
萧其琛走出内廷,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忽地轻笑出声,“还好是他。”
还好是他,才从来不怪自己;还好是他,甚至会来救自己。
萧其琛嗤笑,韩太傅不来说与自己竟先说与父皇,却不知父皇和父后从来都是最宠叶淮安的,只是叶淮安不肯恃宠而骄,如此想来萧其琛笑意更深,那人面皮薄,大抵是只肯对自己恃宠而骄吧。
彼时萧其琛落水被水草缠了腿,若非叶淮安救他,怕是命丧其间。事后虽萧其琛无事,叶淮安却是初秋乍暖还寒被带出一身病。
萧其琛被君后责罚照料叶淮安,这才从父皇身边的近侍那里得知叶淮安于南行中救驾有功。君后见他小小年纪坚毅果敢,身量虽小却也看得出舒朗清举,一双桃花眼大抵承袭了亡母,却又自己一番眸如寒星的气度。
内侍还捎带几分泪地讲起他家中狠心,当时初见这孩子就是一身伤疤,君后实在不忍又看得出这孩子聪慧,便只花几吊钱便买得了他带回宫里。
如今萧其琛没说,叶淮安那狠父奸兄自己早已带人去看照过;思及此处萧其琛长叹一口气,这事大概还要慢慢说。
萧其琛策马赶回府上,今日有市集,便顺带买了些白糖糕回去。
想起少时萧其琛拉着叶淮安溜出宫,第一次尝到叶淮安最喜欢的吃食,便是回去被训得罚挥剑百次也值得。
萧其琛又不由得敛眉,当年韩灵均竟敢伙同土匪掳走叶淮安,此事虽查到山上土匪便不了了之,但萧其琛心里的计较却还未平,如今韩灵均还不知收敛,是该敲打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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