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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低垂,阳光和熙。
青年穿着万年不变的白色长袍,站在马车旁含笑望着他。
碎金似的光斑在他的脸上投下或轻或重的阴影,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苗苗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惊喜地说道,“雁之,你怎么来啦?”
桓雁之望了一眼苗苗身侧的青年,素色襕衫,头戴冠玉,眉眼也能算是俊俏,可惜走路下盘不稳,明显是阳虚之症。
而且,他认识他,是内舍的燕启儒,燕家旁支的第八子。
燕启儒没想到颜苗同太子如此熟稔,竟然是直呼他的名字。
惊讶过后便是无形的威压,像是有千斤巨石压在他的肩膀,那股打量和试探的眼神在一瞬间后又消失于无形,几乎要他以为是错觉,但肩头陡然卸下的重量提醒他并不是他的假想。
为何桓雁之对他敌意?
“南约君安好。”
桓雁之:“出门办点事情,正好路过你的新宅,便来看看。”
少年的失望写在脸上,“我还以为你是特意过来看我呢……”
不过转瞬他又笑起来,“正好我要和启儒表哥出门,雁之要不要一起去啊?”
桓雁之犹豫半息,“我就不去了,还有事要办。”
他要是同少年一起出门,少年估计就玩不了了,建邺城的瓜果会把他淹没。
苗苗拽着青年的袖角,“你要多久啊?我可以等你啊,启儒表哥说带我去见识建邺城的繁华之地,要等天黑才好玩呢!现在只是去游湖而已。”
桓雁之看了一眼燕启儒,面无表情地说道,“繁华之地?”
燕启儒摸了摸鼻子,又拉着苗苗示意他别说了,内舍学子逛烟花之地不算大事,可要是被逮到了,肯定要受罚。
他本想着趁苗苗还不是内舍学子的时候带他去见见世面,等真成了内舍学子,就没有如此好的机会了。听说苗苗是从太白山那种偏远的地方来的,许多好吃的好玩的都没体验过。
苗苗不明白燕启儒的暗示,噘起嘴道,“我新买的衣裳要被你抓坏了。”
这件衣服他特别喜欢,朱红色的衣料,腰带绣着海水纹和大雁,精致又鲜亮。
燕启儒捂着心口猛咳了两声。
苗苗还是没听懂,“你是不是生病了,咳得好厉害,我给你请大夫吧!”
燕启儒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说道,“对,我就是生病了,改日再来找你玩……”
青年说完就窜离了颜府,不过几息人就不见了。
苗苗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生病了还能这么生龙活虎,平日身体肯定很好。”
桓雁之站在台阶前,看着少年一脸傻乎乎的样子,心中无奈。
“脚步虚浮,萎靡不振,明显是阳亏之相。”
苗苗“哦”了一声,阳亏之相是什么?他听不懂。
“是不是很严重啊?”
桓雁之:“可以说严重,也可以说不严重。”
苗苗更听不懂了,“那到底是严重还是不严重啊?”
桓雁之:“平时少近女色,勤加锻炼便无大碍,但若一直纵欲,便会气血亏空,寿命不长。”
苗苗:“那近男色会怎样?”
桓雁之面色僵硬,“燕启儒还近男色?”
苗苗点头如捣蒜,“嗯嗯。”
“色”是漂亮的意思,燕启儒说带他去见漂亮女子是近女色,自己要是不喜欢女子还有漂亮男子,那就是近男色,燕启儒应该是都近过才这么懂。
桓雁之:“苗苗以后莫要和他来往。”
苗苗:“为什么啊?启儒表哥特别好,别人都不爱和我玩,就他带我玩。”
桓雁之:“……他会带坏你。”
易卓惊异地抬头,这话能从太子嘴里说出来,实在不容易。
他向来不爱说别人的不是,更何况是介入别人交友私事。
苗苗:“才不会,我特别坏,他带不坏我。”
桓雁之无奈,转了个话题,“霍骁不肯让医师治疗,你让你那位朋友多劝劝他,最好还是先把他接出来。”
苗苗点头,那个坏胚子肯定是想搞大莺莺的肚子,要是他再敢占莺莺的便宜,他就把莺莺带走。
“我给你送的花,你看见了吗?”
桓雁之的面上浮起浅淡的笑意,“看见了,很漂亮,正好插在瓷瓶里。”
苗苗也笑起来,“我跑了好久才找到呢。”
……
桓雁之的耳根红了又红,“苗苗是否忘记了什么……”
苗苗挠头,他忘记什么了?
桓雁之站直了身体,“罢了。”
他本来就没想过有什么结果,何必执着于少年的一句无心之言。
苗苗拉起他的手,“我忘记什么了啊?”
桓雁之的身形一僵,少年温热的手指伸进他的手心,像是攥在了他的心尖上。
明明那
', ' ')('日说好了过几日就来看他,为何不来?
易卓把头偏向一边,恨不得也和燕启儒一般跑掉。
桓君和苗苗在此谈情说爱,而他站在旁边太煞风景。
桓雁之没松开,任由少年握着他。
苗苗拉着桓雁之进门,“我还没带你见过我的屋子。”
少年指了指院中的老榆树,“据说有两百多年了,可我看着没有,那间屋子放着我的衣裳,里面全是燕……祖母送我的……”
易卓站在门外松了口气,刚才那种场景实在是太尴尬了。
桓雁之却在此时回头,“易卓,你在外面做什么?还不跟上。”
易卓的脚步像是灌了铅,“是,桓君。”
苗苗给他分享自己的宝贝和家财,“你知道吗?我现在有好几万两的财产,呐,这个玉冠送你。”
桓雁之看着自己手上的玉冠,怎么和刚才燕启儒头顶的那个别无二致?
“就算有再多钱财,也不能随意挥霍。”
苗苗纳闷,“送给你怎么能叫随意挥霍呢?”
桓雁之有些气闷,他知道自己的不适来得毫无缘由,仅仅是因为苗苗送了他和燕启儒同款的玉冠就不高兴。
“不必了,孤不爱戴这些。”
苗苗点头,“也对,那我自己留着吧,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桓雁之怔住,身边试图攀附的不知凡己,还没有哪个像少年一样豪气地说给他买东西的。
苗苗又问了一遍,“雁之,你想要什么啊,我有好多钱呢!”
桓雁之:“我用不着这些。”
苗苗低下头,“可我就想送你。”
桓雁之揉了下少年的发顶,声音轻得不像话,“就算……也不该是你送。”
苗苗没听清,牵紧了青年的手。
“那我带你去玩吧,启儒表哥说城南的风月楼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好多好玩的,你想不想去啊?”
桓雁之:“苗苗若是想看歌舞,我可以带你去教坊司。”
“我不是想去看歌舞,雁之,你就和我去嘛,我给你易容,保管她们认不出来你,不会拿东西砸你,”苗苗摇着桓雁之的手,“去嘛去嘛……”
桓雁之没说话。
苗苗嘟起嘴,“……你要是不和我去的话,那我就只能一个人去了。”
桓雁之的眼皮跳了几跳,“我随你去,最多半个时辰就得出来,知道吗?”
苗苗:“嗯嗯。”
少年给桓雁之换了身黑色的衣裳,把他的嘴唇涂着格外苍白,又在青年脸上抹了不少姜汁,最后在他脸颊边点了好几口痣。
苗苗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应该看不出来了。”
桓雁之看着易卓,“你也去换一身,不得表露身份。”
易卓:“是。”
易容术是护卫的必修课,半柱香的时间不到,易卓变成了面白瘦弱的书生。
苗苗坐在马车上对桓雁之说道,“现在你是我表哥,我表哥特别多,应该不会被发现。”
华灯初上,莺歌燕舞。
马车行至风月楼门口。
苗苗掏出四钱银子,指着桓雁之说道,“我的和他的。”
又指了指易卓,“他的钱自己付。”
易卓面不改色地从兜里掏出两角钱递给老鸨。
桓雁之勾起嘴角,跟着少年进了风月楼。
风月楼的歌舞不如教坊,但菜肴确实不错,少年连吃了三大碗才停下。
桓雁之:“吃饱了,要走了吗?”
苗苗:“不行,我还得看他们怎么睡觉才能有宝宝。”
桓雁之心念一转,“燕启儒告诉你的?”
苗苗:“对啊,启儒表哥说这里睡觉的花样特别多,房间里还有专门的小孔供人观看。”
少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专门用来看睡觉的小孔,招呼桓雁之道,“你要看吗?”
桓雁之伸手堵住孔眼,“不看。”
苗苗扁嘴:“……我想看怎么睡觉才容易有宝宝,你不和我睡觉就算了,还不让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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