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苗苗傻呆呆地躺在床上,脑海中生出无数种天马行空的想法。
要是建邺城没有九重天阵,妖精在城内能随意使用术法就好了,那他现在就可以隐身溜掉,或者找个地洞直接钻进去。
太丢妖了呜。
要是让太白山那帮妖精知道,他能被从年头笑到年尾,成为永不磨灭的传说。
你知道那个出生就有内丹的石榴精吗?他十六岁了还尿床呢!
桓雁之亲了亲少年的脸,解开少年脚踝处的系带,抱他下床去洗浴。
“苗苗?还难受吗?”
苗苗窝在青年的肩膀上,不想说话。
桓雁之以为是他把少年欺负得太狠,导致少年不想理他。
拿过棉帕给少年擦了擦脸,又给他擦了擦手,生涩地哄道,“是雁之不对,苗苗别不理雁之好不好?”
苗苗把头转向青年,脸唰地红成了石榴皮。
“不是不理你……”
少年收回目光,坐在浴池边踢着水花。
他是觉得太丢人了,面子都丢光了,多大的人还尿床,难怪雁之总把自己当小孩看,谁会喜欢一个十六岁还尿床的妖精啊?
桓雁之:“是不是太累了?”
苗苗胡乱点了点头,他确实也有些累,明明被挠的是雌花,腰也跟着酸,腿也跟着软。
桓雁之给少年擦好身体,又给他套上衣裳,抱他在坐椅上休息,自己在一旁换着床褥。
苗苗撑着下巴看着青年在一旁忙活,在孔雀精唱的戏文里,王孙公子都是有貌美宫娥叠被铺床的,不像雁之,还要自己换被单。
他没见过这样的太子,嗯,他也没见过别的太子,反正应该不是雁之这样的。
桓雁之忙活好之后,便把少年抱到了床上,甜腻的果香气钻入青年的鼻子,肌肤的温热隔着布料传到他手指,每时每刻对他而言都是种甜蜜的折磨。
“口渴不渴?”
苗苗摇头。
他不想吃,也不想喝,更不想说话。
桓雁之提起茶壶,桌上的水是冷的,喝着会难受。
提起茶壶,推开门让易卓换一壶热水,再端两份早餐过来。
易卓的面色有些奇怪,桓雁之也没多想,转身关上了门。
易卓使唤侍卫去厨房打水拿饭,自己站在屋檐下沉思,他们家桓君哪里都挺好的,唯独在性事上粗暴了些,刚开始还能说适应适应,等时间长了,苗苗受不了会不会直接跑了呀?
桓君无欲无求的时候,他烦忧桓君太压抑自己,桓君有喜欢的人了,他怕桓君的心上人逃跑。
半盏茶后,热水和早餐一并送到。
易卓端着餐盘敲响房门,看着桓君欲言又止。
桓雁之见他支支吾吾的模样,直接问道,“你想说什么便直说。”
“陛下勒令您禁足一个月,”易卓顿了顿又说道,“……有些事还是不宜太过,当循序渐进为佳。”
桓雁之瞥了他一眼,“我看你是当侍卫腻烦了,去敬事房当差比较适合你。”
易卓扁了扁嘴,再也不说话了。
桓雁之接过茶壶,“嘭”地关上了房门。
门才关上,易卓就咧开嘴笑了起来,他们家桓家居然会拿他开玩笑了。
守门的侍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去敬事房当公公还笑得这么开心,易统领果真忠心耿耿。
易卓收起笑容,咳了咳,训斥道,“好好当差。”
屋内。
桓雁之把早点和热水端到床边,拍了拍还沉浸在尿床自闭中的少年。
“苗苗,吃完早点再睡。”
苗苗抱着被子,背对着青年,嗡声嗡气地说道,“不想吃。”
桓雁之哄道,“不吃肚子会难受。”
苗苗:“……不难受,不想吃。”
桓雁之:“那喝点水。”
苗苗“嗯”了一声,转身喝着青年递过来的热水。
桓雁之低头看着喝水的少年,给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苗苗喝完又背过身去,不敢看青年的脸。
桓雁之:“你先休息,我有些事要处理。”
苗苗飞快地转过身,“你要去哪啊?”
桓雁之:“就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苗苗抱着青年的脖颈,在青年的脸上亲了一下,又缩回被子里去了。
桓雁之怔愣了下,抚了下少年的头发,便走出了房门。
端月山艳阳高照。
萱院墙角的槐树枝繁叶茂。
桓雁之坐在木亭间,看着绿叶中漏下来的光斑,吹动口哨。
数月前,解赞坐在这里问他有什么需要,他当时没有任何需要,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也用不上解赞的承诺,没想到真如他所说,兑现承诺的时间这么快就到了。
父君虽一直把他当太子培养,但其实他真正做太子的时间不过三年。
', ' ')('按理说只要他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像之前无数个日子,照着父君给他拟好的路走过一生,自然能登上帝位。
可如今他有了别的想法,他想在婚事上,能小小地做一下自己的决定,甚至不必是婚事,只要父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干预他的感情便好。
解赞来得很快,半个时辰不到就到了萱院。
一袭黑衣劲飒,守卫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就已经落了地,这个身手进皇宫内院都不能问题。
桓雁之:“我以为至少要等你两天。”
解赞哈哈大笑,“哪用得了那么久,我说了你会很快找我兑现承诺,自然是在建邺品美酒,赏风光,顺便等你消息。”
他摇了下手中的匕首,“想通了?”
桓雁之:“嗯,我想让你保护一个人,期限是到我即位之时。”
解赞把匕首拍在石桌上,“南约君,我武能安邦定国,文能治理天下,你就让我去保护个小屁孩?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点?便是你想现在登临大宝,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
桓雁之:“他不是小孩,已经十六岁了。”
相比他而言是有点小,他整整大了他五岁。
解赞:“这是应该关注的点吗?我的才华不值得你用更高难度的事情来让我兑现承诺吗?”
上次见过桓雁之后,他就开始关注苗苗的动向,直到陛下当着桓雁之的面射杀替死的人。
他以为青年总会激出点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血性,谁知道做事还是如此温吞……
桓雁之:“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如今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别的事我自己来便可。”
如果苗苗出事,他没法安心。
解赞:“你想娶颜苗是吗?”
桓雁之垂下眼睑,“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如今是否走到了需要对抗父君的地步,不知道苗苗是否愿意留在建邺城做他的太子妃,也不知道如果他留下苗苗是否会有好的结果。
他的母亲不适合建邺宫城,苗苗也不适合深宫内院,他怕重蹈覆辙。
解赞:“你这人就是瞻前顾后,希望所有人都得到圆满,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呢?为什么总把自己的需求和想法放在最后呢?”
“你的请求我会帮你,但以一个朋友的角度,也希望你考虑一下自己。”
男人说完就隐在沙沙的树叶中,像是从未出现过。
桓雁之回到屋内,少年已经不在了。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床头的茶壶和早点留下了少年来过的痕迹。
他走到床边,翻出少年上次来时送他的锦盒,里面的东西精美繁复,他一一打开查看,竟都是些胭脂水粉。
-
苗苗越想越尴尬,趁着雁之还没回来,翻回了甲子院,没想到仇潮生也在寝舍休息。
苗苗提着酸软的腿倒在床上,朝仇潮生问道,“你怎么也在寝舍啊?逃课了吗?”
仇潮生翻了个白眼,“我是见某人正午出去,一夜未归,以为你已经遭了毒手,请了一天假,准备去给你捞尸。”
苗苗苦着个脸,“你说为什么呀?”
仇潮生:“什么为什么?”
苗苗:“为什么陛下要杀我呀?”
仇潮生:“你之前在学堂和我辩论的时候,看着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点小事都想不明白……”
苗苗:“想不明白。”
他不理解桓雁之的父君为什么要弄死桓雁之的小奶狗,更不明白桓雁之的父君要杀自己。
仇潮生:“因为陛下想让太子娶高门贵女。”
苗苗拉了拉被子,“雁之和我睡觉也不耽误他娶高门贵女啊。”
少年说完,就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要是雁之娶妻,他就得和别的女人睡觉,还要和别的女人生宝宝。
雁之是太子,他以后会有很多女人,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石榴精,连身份都是别人的。
仇潮生见少年的脸色不太好看,也没再多说什么。
傍晚时分。
苗苗上完午课回来,就见寝舍来了位不速之客,霍骁大马金刀地坐在他的床位上,一点都没客气地吃着他的零嘴。
苗苗:“你来做什么?”
霍骁:“我来看看你死了没?”
今日一早他就收到观音桥那边的消息,太子跪在一青年尸身面前伤心欲绝,他便赶来看看颜苗还在不在人世。
苗苗:“我哪有那么容易死?”
霍骁:“你舍友呢?”
苗苗:“吃饭去了。”
霍骁关上寝舍门窗,“你能不能让黄莺别回颜府住了,他现在每天晚上飞回颜宅睡觉,我一个人睡不着。”
苗苗:“谁让你对莺莺耍流氓的?”
霍骁:“这怎么能叫耍流氓呢?”
对自己媳妇骚一点,能叫耍流氓吗?
苗苗:“莺莺又不想和你睡觉,你下流。”
', ' ')('霍骁:“他就是有点害羞,受伤的时候是不是他照顾我?”
苗苗点头。
霍骁:“伤好了之后是不是还跟着我?”
苗苗再次点头。
霍骁:“那他就是喜欢我呀,我也喜欢他,两情相悦,结契是迟早的事,睡个觉怎么了?”
苗苗有点没反应过来,莺莺还没在霍骁面前化过形呢,怎么就要结契了?不过他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霍骁:“最重要的,也是我要通知你的事,陛下听信了国师的话,说喝下妖精的血能够益寿延年,百毒不侵,并且建邺城里就混杂了大量妖物,现已经下令全城搜捕妖怪,你自己小心一点,颜宅现在也不安全,所以你帮我把莺莺劝回来。”
苗苗:“好吧,我写封书信给你。”
少年先报了下平安,又说了下建邺城的事,让莺莺不要出城也不要去颜宅,霍骁虽然不要脸,但关键时候还是挺靠谱,待在霍骁身边就好。
霍骁揣好书信,“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有几个认识的朋友也在太学念书,介绍给你,可能明天,也可能后天,就会上门找你了。”
苗苗:“……我不用。”
霍骁坏笑,“你不用,桓雁之用啊,他那假模假样的人,就得给他来点刺激。”
青年说完就打开门走了,临走时还向少年甩了甩手,“不用客气。”
苗苗是莺莺的朋友,那便是娘家人,娘家人就是自己人。
帮自己人,应该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