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华灯初上。
太清宫内,桓砀坐在上首听着乐师弹拨出来的仙音,天师坐在下首等着桓砀结束。
一曲毕,桓砀掀开眼皮看了天师一眼,“你有话要说?”
天师:“陛下,昨夜建邺城外的惊雷应该是大妖渡劫所致,他身上应该有陛下所要的内丹。”
桓砀的身体往前倾了倾,“那便让人去找。”
天师:“只是……”
桓砀最烦的两个字便是“只是”,要不是天师还算有点本事,早就让他去见阎王了。
“只是什么?”
天师被桓砀放出来的气压惊得跪趴在地上,“只是城外的大妖难抓,大妖不在城内,九重天阵对他无效,若是让他察觉有人在寻他,遁逃去下面的郡县,如同水滴入海,百年都不一定能找到。”
桓砀当头被泼了一头凉水,别说百年,他再过十年都不一定还在人世。
“天师,你不会是在唬弄我吧?”
天师诚惶诚恐地叩头,“贫道不敢欺瞒陛下。”
桓砀眯起眼。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软丝纱帘轻轻晃动,周围一众乐师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
天师冷汗划过背脊,腿不受控制地抽起筋,疼得他面目有些狰狞。
桓砀:“知你不敢,上前来说说,该如何抓这大妖呢?”
天师:“这等大妖能人,必定十分敏锐,应当从百姓入手,状似谈天,聊及当晚奇观,寻找目睹当日盛况的人……”
桓砀抿了一口酒,“你继续说。”
天师:“这些雷劫应当是经年攒下来的,大妖此前应该就生活在建邺城,最近才离开,到人迹罕至处渡劫修炼。”
桓砀:“也就是说,他应该是昨日才出的城?”
天师心下一惊,想起昨日清晨出城登高的太子,以及太子拜访他时谈及的妖物变回原形的事。
桓砀的声音放柔了些,“天师,你想到什么了?”
天师:“没,没什么。”
桓砀走到天师面前,半蹲下来,“那你在害怕什么?”
天师如抖糠筛。
桓砀看了下他身上绸缎做的道袍,在灯下抖起来还真美,流光溢彩。
“天师,你这是想等我查出来,再同你禀告吗?”
天师张了张嘴,过了半晌才说出来几个字,“是,是太子……”
桓砀:“孤看着太子出生长大,怎么可能是妖?”
天师哆嗦着道:“不是,不是……太子殿下曾问过我关于妖物变回原形的事,就在他出城前几天,我,我告,告诉他,可能是要渡劫,才,才会变原形。”
桓砀沉思几息,直起身子,唤出暗卫,“确有此事?”
暗卫:“确有此事。”
天师没想到大殿里还藏了人,吓得瘫坐在地上,还好他这些日子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藏、藏了点金子而已。
桓砀:“那便去查,有消息回来禀告我。”
暗卫:“是。”
桓砀又蹲下身,望着天师,“能抓到大妖的最好方式,便是等他再进城,是吗?”
天师点点头。
桓砀:“好。”
-
建邺城外的田庄。
桓雁之温声道:“明日我罚解赞抄书,好不好?”
苗苗回神,又吃了一口小银鱼,“为什么要罚他抄书?”
桓雁之:“他不是欺负你了吗?”
苗苗:“噢,我已经揍过他了,明天他估计抄不了书。”
桓雁之噎住,正想说那就不罚了,少年又补充道:“后天再让他抄吧。”
青年夹菜的手一顿,弱弱地应了句,“好。”
苗苗咽下小银鱼,实在没什么胃口,放下碗筷,“不吃了。”
桓雁之:“饭菜不合口味吗?”
苗苗摇头,“……吃不下。”
桓雁之把橘子推到苗苗眼前,“那吃点橘子,佃农刚摘下来的,很甜。”
苗苗看到橘子就一肚子火,“说了不吃!”
桓雁之愣住,好半晌才道:“为什么不高兴?”
苗苗扁起嘴,他不是有意要和桓雁之发脾气的,“……我不是故意的。”
桓雁之:“怎么了苗苗?”
苗苗刚开始还没想哭,被青年这么温柔地哄着,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抱着青年的脖颈,哭了起来,“雁之,呜……”
桓雁之:“都是解赞不好,后天就罚他抄书啊。”
苗苗抽泣着点头,“就是……”
桓雁之哄好少年,两人洗了澡上床睡觉。
苗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说好了只有彼此,但他却怀了别人的宝宝,凡间说法便是他把雁之给绿了,可他真不是故意的。
少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肚子里的小芽,吓得小芽缩了缩,连叶子也不摆了。
“哼。”
', ' ')('桓雁之以为他是遇到什么难题了,“苗苗,我是太子,你若是遇到麻烦,可以同我说。”
苗苗哪里好意思说。
桓雁之亲了亲少年的脸颊,“总有办法的。”
苗苗越想越愧疚,闷闷地应了声,“嗯。”
哪来的办法?
少年晕乎乎地想了想,唔,他可以把宝宝堕掉,就不用怀别人的丑宝宝了。
苗苗也亲了亲青年的脸,“啵啵”,然后美美地睡着了。
少年睡得香甜,小芽反而恐慌起来,窝在宫腔里瑟瑟发抖。
次日。
天麻麻亮,苗苗就醒了,翻身下床,摸了几百两银票,穿戴好后偷偷摸摸出了田庄。
桓雁之也醒了,吩咐暗卫跟着少年,别让他出什么危险。
苗苗出田庄,直奔橘子树而去,连踹了好几脚。
丑橘子!老橘子!还让他怀孩子!
踹完后发现有人跟踪他,猜到是雁之派来保护他的暗卫,飞了几下把人甩了。
他得偷偷摸摸把宝宝堕掉,不能让雁之发现。
少年转了好大一圈,终于找到一个小集市,里面的人都在讨论前日连夜的惊雷,好像还在找什么人。
苗苗跑到一个卖丝线的小贩面前问道,“你知道哪里有卖药的地方吗?”
小贩:“你买什么药?”
苗苗:“流产药。”
小贩:“你家娘子怀孩子不容易,怎么要流产呢,现在又不是养不起,多个孩子多好噢。”
苗苗:“我自己吃。”
小贩上下打量着少年,“哪有男人吃流产药的?”
苗苗被问烦了,“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卖药的地方啊?”
小贩:“不知道。”
苗苗无语,又找了好几个人,才问到流产药在哪里买。
村角偏僻的小竹屋住了位年轻的女大夫,集市里的人说她是专门治带下病的,苗苗才知道专门看妇人病痛的大夫叫带下医。
竹屋冷冷清清,女子听少年的话,什么也没问,给他开了药。
“大火熬半柱香的时间,沥掉其中的水,再加中火熬一柱香的时间,换文火熬制半个时辰,趁温服下。”
苗苗听得头都大了,“你能帮我熬吗?”
女医:“可以,不过你得带你夫人过来。”
苗苗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女医,“我没有夫人,自己喝。”
女医收过银票,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双性人?”
苗苗点头。
女医:“师父给我的医书有记载,没想到真能遇见。”
苗苗还以为她还要说些什么,没想到女子说完就煮药去了。
少年坐在小矮凳上,等着领药。
与此同时,暗卫回了田庄,向桓雁之禀告道:“颜公子出门不久便将属下甩掉了,不过属下在附近的集市发现了他,并且打听到他在买流产药。”
桓雁之面色一变:“他现在在哪?”
暗卫:“小石村张女医的家中。”
桓雁之:“备马。”
暗卫:“是。”
苗苗等得心焦,熬个药需要这么久吗?
小芽也心焦,叶子缩成了一团。
一盏茶后,苗苗没等来汤药,反倒是等来了桓雁之。
马蹄声响亮又急促,少年下意识就想跑路。
桓雁之叫住了他,“苗苗。”
苗苗停下来,别扭地回头,事情瞒不住了。
桓雁之利落地翻身下马,疾奔到少年身边,抱住了他,“为什么要流掉?苗苗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
苗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青年对他太好了,他却给他带绿帽子。
“呜……”
桓雁之意识到不对,“是不是解赞对你做了什么?”
苗苗摇头,“不是解赞。”
桓雁之:“那是谁?”
苗苗抽泣着说道:“呜……是橘子。”
桓雁之被少年哭得心焦,原来是橘子精,“他在哪?”
苗苗抹了抹眼泪,“这事也不能怪他。”
是他自己要吃橘子的。
桓雁之喉头艰涩:“苗苗,是自愿的吗?”
苗苗摇头。
桓雁之不敢再问,难怪苗苗昨日那么不对劲。
青年心如刀绞,沉默良久后,揉了揉少年的头顶,长抒一口气,“流产药伤身,生下来吧。”
苗苗哭得更凶了,“不是你的孩子,我不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