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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娄家的那日恰逢午后。枯坐在正厅大堂里的白凤与慕容嫣除了面对彼此,便是看着周遭的两三个灯具、几席客座,便再没看见有何新奇的物什,只觉一片凄清。
他们来到群马镇还没来得及找个地方歇息少时半刻,便径直来到这个陌生之地进行拜谒,而此处甚至连个斟茶递水的仆从都没有。这自是让人情不自禁、心生去意,只是碍于友人的脸面,是以干坐苦等而已。
留在大堂内的两人即使是来到檐墙之内也不敢轻易取下帽纱,甚至连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只敢暗地里悄悄进行,只怕自己在逃罪犯的身份暴露,又恐这娄府内另有玄机,便如此讳莫如深、秘而不宣。
连日来舟车劳顿、缺粮少水的生活本就容易使人精神颓靡,他们口干舌燥几乎已是常态,此刻被冷落的遭遇,更是助长了这种由外至内的疲惫感。
不过幸好前去治理病体的小妹和阿鹃不一会儿便跟着开门的老妇寻到此地。她们二人瞧着心情倒是不差,只是每当看见娄府这般凄清败落,总会在脸上多出几分忧愁。
直到小妹开口问道赵括的去向,他们四人才开始不再坐等事件自行发展。
“你说赵公子,他跟着娄家小姐去找娄先生了吧?听娄小姐说,娄先生现在病重卧床,状态很不好……”
“什么?”还未等慕容嫣说罢,赵小妹便倏地惊诧道:“菁华姐当真这么说?我那哥哥确是几年未到娄家来,不知其中状况。可我半年前才来过一趟,那时娄先生可还是活蹦乱跳的,这其中一定有诈!”
白凤听后,又道:“小妹,娄先生恐怕是生意场上受挫,因此抑郁成疾,总不会是诈病吧……”
“你不了解他们家,当然不相信!”赵小妹胸有成竹地说道:“菁华姐和她爹皆是乐天知命之人,平日里机关算尽,总爱捉弄别人,以骗取一些蝇头小利。”
话音刚落,小妹便忽然离席,作势要去找寻自己哥哥的所在,后来者尽皆跟上。
他们几人绕着空旷的娄府走了一圈,少倾之后,终于找到一个弥漫着年轻女子哭声的屋子。于是,便一个接着一个凑上耳朵去探听情况。
只闻屋中女子连连哭诉,喊着爹爹娘亲,仿若生离死别般悲壮。这女子想必定是娄菁华,她抽泣着讲道:“爹,五年前娘亲走了,现在你也要抛下我孤身一人,这让我以后该如何是好?呜呜呜……”
“只怨为父结交了这样一个兄弟,来到府上见到弟弟我落魄的模样,留下几句空话便匆匆离开,真是忘恩负义啊!”娄逸仙像是拼尽了全力嘶哑着嗓子,听上去很是吃力,又道:“赵公子,我这条老命不长了。待我死后,你便是菁华最好的朋友、亲人,求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这孩子年岁与你相仿,志趣也相投,若是能将她明媒正娶,也能省去些许闲言碎语……”
“娄叔叔,这……这恐怕不妥吧……”赵括欲言又止,十分纠结。
“我……没什么要求,只求你能念着旧情,别跟你那老爹赵苇一样——得势以后,便不屑与从前的兄弟为伍了……”娄逸仙此话过半,便连连咳嗽干呕,像是行将就木一样,最后留下一句“我……去了”,便咽气没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