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有一件事我隐瞒了很久,与吴邪在大理景村的日子很开心,但在温馨美好的日常之下,我却逐渐开始做噩梦,既是最初知晓他这十年经历的后怕,也是那道挥之不去的伤疤所带来的阴影。
我用最柔软敏感的嘴舌去触碰那道伤疤,那与光滑肌肤不同的触感,每一道凸起纹路与粗糙表皮都让我印象深刻,恍若与纷繁芜杂记忆里不愿回想起来的痛苦相连。
他射在我脸上流淌到我嘴边的精液,我选择咽了下去。他的一部分在我的身体里,会随着消化系统化为营养物质流遍我的全身,这种身体的紧密结合,感受着他的味道,他的存在,知晓他鲜活地活在这里,让我一直漂浮不定的心稍微回落了一点。
现实里岁月静好我们相拥而眠,但在梦里我又回到了2015年8月17日,是在寂静的石室里度过十年走出青铜门的那一天。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坐在门外最近的石头上等我,我独自一个坐在那块巨石上发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看见了一个圆润熟悉的身影,那是胖子。
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头顶生出几丝白发,气喘吁吁地放下包裹来和我叙旧,我安静地听着过了会后问道:“吴邪呢?”
他突然沉默了,不像之前那样一个人说个不停,反而还问我记得多少以前的事。
我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胖子不肯说就算了,他都来了吴邪没来就是事实。这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八成就是把我给忘了。我自己也是个喜欢忘事的人,也没什么资格嫌弃别人善忘,而且人心善变,这种事我见多了。他不来就不来,我可以理解。本来也就是我自己突然要去守的门,我也没指望他为此感谢我。
胖子说要带我回北京,请我去他家先住着,我和他到底朋友一场便也答应下来。我坐在胖子的车上,看着窗外阔别了十年之久的蓝天白云,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外面的世界对于我而言也是毫无意义,简直像是从一个监牢里走进另一个监牢。
胖子打开了音响,我们俩谁也没有说话,安静的车里只有音乐声。我和在门里一样又开始回忆起从前,我心想什么时候去杭州看看吴邪呢?他既然都把我忘了,那现在一定是有很多朋友,过得很幸福吧。他确实是个很招人喜欢的性子,一定无论在哪里都能交到新朋友。他忘了我也没关系,只要他能过好就行了。
车子还没开出二道白河,就突然冒出四五个人拦着我们的车不让走。胖子在车上骂骂咧咧地按喇叭,我从车厢后座抬头一看,其中有一个人我认识,是一个熟悉的面孔,他们应该都是张家的人。
胖子看了看他们的手指大概也猜到了他们是张家人,却在车上愣是不肯下来,就疯狂地按喇叭和他们僵持。
说实话,胖子来接我我很感动,但他没必要为了我和张家人对上,更何况我自己也是个张家人。于是我对胖子说:“他们也是来接我的,我毕竟是张家人,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找我。以后有空我再去北京找你。还有你知道吴邪现在在哪吗?我有空也去看看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胖子转过头来不舍地望着我:“别啊小哥,你别走啊!”
但我还是下车和张家人走了,只是在走前我问了几次关于吴邪的问题,他却一个都没回答。这让我感觉有种少见的烦躁,他这态度不正常,明显有事瞒着我。但又能有什么事非要瞒着我呢?
下了车后,迎面最先走来的是张海客,他是专门处理杂事的张家分家成员,我和他接触的多,因此对他有比较深的印象。他的手中还拿着我的老伙计,那把黑金古刀。标注:这里设定张海客没有整容成吴邪的样子。
我跟着他们这群人走向停在路边的另一辆车,我问张海客:“吴家那个最小辈的吴邪现在在哪里?他在干什么?这十年来你知道关于他的消息吗?”
张海客点点头:“知道。”
他缓了缓似乎在整理信息:“在族长您进入青铜门后,他开始发展培养自己的势力,从外面拉了一些新人进来,并代替吴三省接手了吴家的势力,之后联络上我们张家和老九门的各位家族联合起来一起布局对付汪家。但是他失败了,四年前被汪家派人割喉推下悬崖,他的朋友和吴家的人在悬崖底下寻找了三个月才找到他的尸骨,现在应该葬在杭州钱江陵园里。”
我脚步一顿,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盯着他,大概是我的目光太过于吓人,他低着头弯下腰去行了个了个礼:“我知道您和他是朋友,我对此也感到惋惜和抱歉,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请族长节哀顺变。”
站在他身后的其他张家人也齐声附和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请族长节哀顺变。”
他们的齐声回答像一座大山般向我压来,表面看起来好像是在关心我,但实际上就是怕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冲动行事,想用责任捆绑我继续为张家效劳。他们无数次这样对我,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习惯了忍受这一切,也了解他们所有举动背后的含义。
以前我觉得无所谓,本来活着也没什么目标,我也愿意跟着家族的步伐被推着向前,但在遇见吴邪后我逐渐改变了想法,开始觉得他们这样好过分。
长白山脚下的寒风呼啸凛冽,明明是温暖的八月份,我站在这里却觉得好冷,身体仿佛都僵硬了般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吴邪他不是一直被别人算计着安排着,被逼着去对付汪家,知道一些真相后还在那里难过得哇哇哭吗?他明明那么胆小那么害怕,在墓里甚至一掉队就会喊别丢下他。我看着那样的他都感觉心生不忍,还特意和解连环交代过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对付汪家的事等我出来后再重新计划。而且吴家和汪家也没有什么必须要报得血海深仇,汪家在查明他不是齐羽后也不至于特意针对他,他明明可以就此离开这个盗墓世界去过他一直想过的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他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无法理解。
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朋友间的生离死别了,但似乎每一次都那么痛苦。我突然就觉得很累,一切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一直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能做的事,但为什么到头来却还是连那么一个朋友都保护不了?
张海客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曾和我直接联络过,但我并未询问他做这一切事情对付汪家的理由。”
“走吧。”我收回视线,开始继续往前走,我面上表现得很平静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内心已经开始崩塌。我现在只想去杭州那个钱江陵园里看看,我要把他的墓扒开,不亲眼见到他的尸骨我不相信他是真死了。
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某种一直都有的情绪不知不觉中漫过心防。我在这一刻突然决定抛弃过往的一切,我尽职尽责活了那么久也想要任性一次。
我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人,他们此刻都有些紧绷,于是我假装没事了跟着他们上车,坐在车上车子开动起来了,他们才逐渐放松下来。而黑金古刀就随意的搁在地上,我一伸手就能拿到。我观察着他们呼吸的频率,在他们足够放松时突然暴起一脚踹开车门,捞着黑金古刀直接跳下车。
车子还在路上高速行驶,这突然的变故让他们没能反应过来,他在车上眼睛瞪得老大,车子仍旧惯性往前开出老远。开车的时候直接跳车很危险,但我之前观察过此刻这条大道上没有别的车辆。我在半空中抽刀,用刀尖点地,又踩在刀柄上一个跳跃,如此便可卸力安稳落地在一旁。只是刀与地面碰撞擦出耀眼的火花发出刺耳的悲鸣,代替我承受了与地面相撞的痛苦。
我是心疼这把刀的,毕竟它从少年时代起陪伴了我许多年,但我此刻心情实在是太糟糕了,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分给它了。
这里是盘山公路,路的一旁便是悬崖,我捡起那可怜的刀,冲到悬崖边上直接往下跳。这时有人在背后叫我张起灵,我在跳下山崖后回头望去,是那群张家人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他们喊着这个名字,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们的身影也逐渐被土褐色的山壁所遮挡,彻底消失在了我的眼中。
我看估摸着下落到差不多的地方,用力往山上一刺,黑金古刀便牢牢插进山壁缝隙里。我握着刀悬挂在半空中,估摸了一下脚下到地底的距离,踩着石壁将刀抽了出来,在离地面大概有两三米的距离时又一次将刀插进了山体里。
这个距离并不算太高了,我可以直接跳下去,但这样的话,刀就会留在石壁上无法取出来。我没有犹豫多久,很快便松开了手,落地以后我又抬头看了看这把曾陪伴了我很久的刀。我一直都很爱惜刀剑,闲暇时总会擦拭保养,因为人的寿命短暂生命脆弱,但钢铁做的刀剑却非常结实,即使断掉也能重新熔炼。保存得当一把刀甚至可以陪伴我走到生命尽头,这是其他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但是今天我选择放手了,将它一并丢下,因为我必须要去再见那个人一面。我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快速辨别了方向,一路往南走。那些张家人估计会来追我,我一路上都有意识地走荒无人烟的道路,也尽量避开大马路和有摄像头的地方,又用头发遮脸,带上帽子和口罩。这一路上也确实没有任何人找到我。
我在一路向南去往杭州的路上发现了一个不知名野墓,进去随便拿了些东西凑路费,路过长沙又联系了专门倒卖货物的人,并让他们安排一个司机开车送我去杭州。我知道张家人熟悉地下生意市场,有可能会顺着我这次卖货追查到我的行踪,于是我又买了一些工具自己制作了一张人皮面具,用缩骨改变身高,打扮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我来到钱江陵园大门口,站在这座现代墓山脚下往上望去,青绿色的山坡是一层层苍白色墓碑,看起来阴深深的,像是异化版的苗寨梯田,田里种的也不是水稻而是死人尸骨。我越望着那座山,越觉得山坡像是长出排排了牙齿张着大嘴,仿佛一个即将噬人的怪兽,还在等待着我主动走进去。
在昏暗无光的地下盗了这么多年墓,天天与鬼怪和死人打交道,我却反而害怕起了这一座明亮阳光下的现代墓园。即使心中有些恐惧,我也不会停下脚步,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遇到危险还要继续前进。
我走上山,墓园门口有两个守门值班的大爷,他们拦着我不让我进去,我看现在是白天就走远了点,在山下找个杂草丛生的野草地待着等到了半夜。我在夜色掩盖下,越过昏昏欲睡的守门大爷顺利溜进了墓园。白天还隐约可见墓园里有一两个徘徊的人,到了半夜却是一个人也没有了。这座墓园里也没有建路灯,到处都是一片漆黑,这倒是方便了我这个职业盗墓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