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与他在一起在景村度过的日子确实非常幸福,但与这幸福相反的却是我仍旧持续不断做着悲伤的梦。
梦境似乎是与现实相反的,与他在一起的生活越是幸福,我便在梦里越是痛苦。我十分害怕失去现在的一切,总梦见自己走出青铜门以后外面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我独自一人孤独地走下长白山漂泊在世间,从生到死,没有任何人会记得我,我也无法记住任何人。
那样的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简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半夜惊醒的时候,我注视着睡在身旁的他。他脖子与手臂上的伤痕终于渐渐淡去了,变成了只比皮肤深一点的浅褐色,但我心里的伤痕却并没有变浅。我知道的,无论我多么珍惜现在的幸福,时间终究会带走一切。
每个人在自己的一生里一定都想过“在这一刻时间能永远停下来就好了”,我也一定无数次的这么想过,然后无能为力地看着时间流逝,看着所爱所恨全部被无情夺走。
没有人能够战胜时间,这份痛苦也并非只是一时的关心所能改变的。我的睡眠状况一直不太好,很容易就会失眠,但现在变得特别严重起来。躺在吴邪身边的夜里我常常整夜整夜的失眠,我似乎下意识地抗拒着入睡,害怕又回到那凄凉的梦里。
但我不想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吴邪,这是只有我需要面对的问题这份痛苦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好了,我希望他能永远保持着现在的快乐,永远像个小太阳一样照亮温暖着周围。
于是每个失眠的夜晚我都假装自己是睡着了,我假装一切都很好,假装这幸福平和的日常之下没有阴霾与暗潮。这份痛苦就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他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和我一起背负。
时间缓缓地流逝着,在一个深秋的夜里,他躺在我旁边好像睡着了却突然睁开眼对我说:“你晚上是不是一直睡不着啊?都持续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该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吧?”
我有些诧异,他这是一副早就知道了的口吻,我还以为自己还瞒得还挺好的。现在的他虽然看起来显得和十几年前一样单纯天真,但似乎内里成熟了不少,以至于我都很难再骗过他了。
我装作无所谓地说道:“是有点,但不碍事。”
他摸上我的脸,大拇指在我的眼睑上磨蹭:“你知道你脸上黑眼圈多明显吗?你本来皮肤就白稍微受点伤都特别扎眼。我知道你这性格有什么事都不肯说,但我也觉得忍受不了,你到底又怎么了,我劝你还是老实和我交代清楚。”
我沉默着,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而且这件事说出来也根本没解决办法。我又何必把自己的问题和脆弱都暴露出来呢?这里的生活真的很好,只是我和他们都不一样,这显然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最后我只对他摇了摇头表明了我的态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打开了房间里的灯,也和我一样沉默着,而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涂了深蓝色油漆的不透明瓶子,摆在桌子上对我说:“在我心里你就像这个瓶子一样,总是那么安静又美丽但肚子里却装满了秘密和故事,这样的你深深地吸引着我去探究。不过我也经常会为你这种什么都不肯说的性格而恼怒,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有什么事都必须得告诉我才行。”
他拔开瓶子的瓶盖,将瓶子整个翻转过来,从里面倒出了一颗一颗包裹着镭射糖纸的绿色糖果:“如果你也能像这个瓶子一样,这么简单的自己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部都吐出来了。你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样的,无论是好是坏,哪怕是一点无聊的小事,我也都想要知道啊。但你要是一直这样什么都不肯说,那我也只能采取一些强硬手段了。你别逼我,也别怪我。”
他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以后沉默地盯着我,我从他的目光中竟感受到了一丝压迫感,他真的成长了这让我既欣慰又懊恼。他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我也知道他确实是关心我,我或许真的应该把那些担忧困扰和难受的心情都告诉他,可我做不到。
我的生活经验里没有这样被人关心的时刻,也从未学习过要如何回应他人的关心,我不知道该如何倾述那些复杂的情绪,就连身体也只会按照惯性沉默。
我们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着,眼神碰撞在空气中酝酿出一股倔强的氛围,我们谁也不肯退让,在这拉锯战中他对我的关心逐渐变成了一股沉重的压力,让我几乎想要从这里跳窗逃跑。
他似乎打算退让了走过来抱着我打破了沉默,但开口的内容却十分离谱:“瓶子,其实我之前也考虑过你的心理状态是不是需要专业的治疗。毕竟你经历过那么多特殊的事情,会出点问题也都正常,你也别担心害怕,你不在的那段时间我情绪也很不稳定也有过这种时期,最困难的时候我去看过心理医生了,感觉确实有一定帮助。所以我也给你联系了一家在北京的医院,你放心那是全国最好的精神病院,也是一家非常正规的医院……”
他说的内容我只觉得离谱,我根本不想去什么精神病院,也终于忍耐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了。我一把推开他,奔向南边的窗户决定跳窗逃跑后去山里躲段时间再说。谁知道他被我推开后竟然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小型手枪,快速的对我一连开了好几枪。
我突然明白那种“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什么感觉了。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即使最近失眠很严重反应速度稍微有些下降,我也没能全部躲开,一枚子弹落在了我的胳膊上,我定睛一看发现这是麻醉弹,里面的麻醉液已经注射进了我的身体。我连忙拔出身上的注射器扔掉,但我感觉药效已经在发挥作用了。
“真的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好好睡吧,这家医院我和胖子都反复调查过,口碑很好的,我也会在医院旁边租个房子陪着你......”他的声音缓缓传来,我听的不太真切,只觉得困得厉害,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挪动一下手指头都费劲。如果只是普通剂量的麻醉药以我的体质不会这么快生效,这是特制的麻药,他是早就计划好的。我想起自己曾经拍他后颈把他打晕,结果他不仅学会了这招还做了改良。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看周围的氛围这似乎还真的是个精神疗养病房。四周墙壁刷成了让人放松的浅绿色,墙上涂鸦了一些可爱治愈的花草动物,窗户很大很明亮,窗前无遮挡物正对着太阳,温暖明媚的阳光能直接照在我躺着的床上。床头摆放了一瓶微型月季,花是橘红色的,种在一个很可爱的红色土陶盆里,下面摆放着带花边的白色托盘。我还听到了持续不断的鸟叫声与雨滴声,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音响在播放背景音乐。
这里的氛围确实很放松,但我并不想待在这里,我试着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行动自如,没有被绑住也没有继续被注射麻醉药剂,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上面有联网的信号。我打开窗户看了一下外面,没有铁栏杆,楼层也不高,楼下也没有巡逻的守卫或者猎犬,这让我反倒也不急着逃跑了,便又坐回床上。
“您好,是张起灵先生吧,我是您的主治医生……”过了一会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一个护士推门走了进来。我有些诧异的是他们手上竟然拿着我最喜欢的大白兔奶糖抱枕。他们将抱枕递给我,我也毫不客气地接过搂在怀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之后医生和我说了许多话,问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我都没有回答他。他也不恼,反而从护士那里拿来一个手偶套在手上。乳白色的毛绒小兔脸上有着甜美可爱的笑容,伸了伸懒腰摇晃着脑袋问我:“你好呀,我是小兔米米,我很喜欢你,请问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我对可爱的小东西一向缺乏抵抗力,伸出手戳了一下这个小兔子的脑袋,感觉特别软。小兔子对我摇头晃脑的,一会躲着我的手指一会又主动凑上来,我面对它心情好了一点终于开口:“吴邪在哪里?”
小兔子激动地挥舞着两只小短爪:“他可担心你了,我一会就帮你联系他,他接到电话一定马上就会赶来见你的。”
“......也不用联系他过来。”我现在的心情有些矛盾,一方面对他强行把我送来医院感觉到生气,但一方面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确实一般情况下正常人都会选择求助医院。
在吴邪出生没多久的时候,我被汪家暗算,死里逃生后落下了一身伤,也因为身体和精神上的问题被张家人安排进了格尔木疗养院休养一段时间。那一段经历谈不上好或者坏,但我感觉很不喜欢待在医院里是真的。他只听别人半真半假地讲过一点往事,不知道这些事情具体的情况,更不知道我不喜欢待在医院里。
“为什么呢?吴先生很关心你啊,你是有什么心思不想见他吗?那可以跟米米说呀。”小兔子用它塞满棉花的柔软脸颊蹭了蹭我的手臂,我盯着它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我不是不信任这家医院或者这个医生,而是无论是盗墓家族,还是守护终极还是张家与长生者的存在这些事都不能让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