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是几时混沌凿开,铁索连环?金汤巩固,将半壁河山撑住。万壑千峰通鸟道,峦烟嶂雨落虹流……”隆隆的水声之中,一少年负手而立,瞻仰悬崖上的石壁,口中吟诵之声隐约可闻。
石壁上纵横交错刻满了文字,少年所吟的正是石壁上所刻的内容。少年约莫十**岁年纪,衣饰华贵,长身玉立,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石壁旁边的断崖上悬壶倒挂,一道匹练般的水瀑飞流而下,泻入崖下深潭,珠玉四溅,清凉袭人。一老者作儒人打扮,手持一口出鞘的青钢长剑,蹑手蹑脚地在潭边来回轻轻踱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崖壁上的书刻苍劲古朴,气势磅礴,颇有名家风范。想必是当地文人墨客的遗迹。少年专心鉴赏,十分入神。但见他时而点头浅笑,时而蹙眉轻叹,似是对诸多微妙之处极为推崇,又似对偶存之败笔深感抱憾。情之所寄,竟也自得其乐。
行文将尽,少年的目光凝在几行文字上端详良久,仔细推敲之后,仍是觉得不得要领。遂向老者招手道:“余伯伯,您来,侄儿有不明之处向您请教。”那老者恍若不闻,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
过了片刻,姓俞的老者嘿的一声猛然将长剑向潭中甩手射出,长剑挟着一股劲风掠过水面,铮的一声在对面的石壁上一撞登时反弹回来。老者随手抓住剑柄,剑刃上已然多了两尾尺许长的青鱼,一时未死,兀自扭动不已。老者顺手将串着鱼的剑插在地上,这才笑吟吟地过来向那少年道:“可是遇到什么疑难之处么?”
少年遥指石壁上的那几行文字,点了点头,道:“这几路书法精妙得紧,侄儿眼拙,一时之间瞧不出写的是什么?还请俞伯伯指点。”
姓俞的老者循着少年所指之处看去,只见壁上的文字系草书镌刻,笔势错综复杂,中间又有许多剥蚀之处,委实有些难以辨认。老者凝目端详了片刻,手捋颌下三缕长须,沉吟道:“噫,此文倒也当真耐人寻味”,顿了顿又道:“这壁上所书应该是‘两岸高如天,矗立通天尺,有似龙蛇奔,有如虎豹起,翘首天人畏,巍峨不可企’似是描写山势之险峻,却不知对不对。”
少年听罢恍然而悟,环顾群山,拍手叹道:“‘有似龙蛇奔,有如虎豹起’,如此笔力,哪里还会有错,此文所描绘的不正是此地之景么!余伯伯学究天人,侄儿佩服。”
姓俞的老者摆手笑道:“书法一道,博大精深,识得几个字那也算不得什么?你天资聪慧,饱读诗书,那才是真正的风雅啊。”
少年和老者各自谦逊了几句后,少年径自登上崖边驿亭。但见四面险峰叠翠,云雾缭绕,一片苍茫景象。放眼悬崖之下,江水滚滚,宛如一条青色的巨龙,此水正是云南的澜沧江。
驿亭外的江面上,六根碗口粗细的大铁链环环相扣,上铺方木,两边设有扶手,构成一道长桥。桥身长约数十丈,凌波横卧,甚是壮观。此桥名为青龙桥,连接两岸交通,又是云南茶马古道西南段的必经之地,实是当地一处要津之所在。
少年游目骋怀,正自神往,只听姓俞的老者遥遥呼道:“下来吃点东西,稍后便要赶路了。”原来他已然生火将两尾鲜鱼烤熟。
少年懒懒地走下驿亭来,老者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一只荷叶烧鸡来,撕了一只鸡腿递与少年,自己也撕下一块吃了起来。
少年若有所思,一副食不甘味的样子,将肉一小块一小块撕下慢慢嚼着,眼望江面,侧着头呆呆出神。老者也不以为奇,只是自顾自地吃。
一只鸡腿吃到一半,少年猛然一拍额头,自语道:“是了,此处应当改为垂虹好些。这最末的一句亦未尽合我意,只是一时间却也无从细细推敲了。”
姓俞的老者笑道:“又在吟诗作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