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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向来静谧。
克劳斯神父在关上教堂的大门时,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上面挂着圆圆的月亮,带着点柠檬般的黄。克劳斯向来不太喜欢月亮,或许是因为月光虚无缥缈,照不清眼前的路,又或许是因为黑夜总与恶魔相关,而月亮只在夜晚出现。男人沉默着提起皮箱,一路向东。月光落在他身上,如同凝视着他。
“克劳斯神父,您来了。”
教会的修女提着灯,迎接着远远走来的克劳斯。她穿着一件宽大的斗篷,斗篷把她的身形完全笼罩。修女朝神父点头致意,脖颈上的十字架吊坠划出一道弧线。
他们两人正处于小镇外围的森林,夜晚的寒气环绕着这里。修女手中的火苗在玻璃罩中跳动着,被拖长的影子在他们身后摇曳,他们的脚步声陷进了泥里。
由于,恶魔最近出现得越发频繁,伤人事件也渐渐增加。教会也注意到了这不平常的躁动。他们下令:所有神术师需随时待命。并派遣擅长布置法阵的神术师,前往边缘小镇和村庄制造结界,以抵抗恶魔的侵扰。
而克劳斯神父就是被派遣的其中一员。他从小侍奉神明,接触神术的时间比别人要多。钻研神术理论也很认真,因此他对神术颇有造诣,尤其是在布置法阵的方面更是出色。
现在恶魔出现,他自然接下了这一任务。在三个月前和教堂派下的搭档——屠魔修女莉莉丝一起来到这座小镇。
“莉莉丝,情况怎么样?”克劳斯问道。他一边压低自己的帽檐,一边朝预设的地点走去。周围沙沙的风声掩盖了两人的声音。
“看过了,没有恶魔出现的痕迹。”修女莉莉丝一边回答,一边迈步。她抓着自己的十字架吊坠,回答道:“距离午夜还有半小时。”
她抬头,圆圆的月亮在她眼里变成了一个点,倒映在她眼里就像是即将流出来的眼泪。她说:“等过了这个月圆之夜,我们就要去到下一个城镇了。”
北、南、西方的支点都已完成,只要在东方的支点也顺利完成,那么结界便可以张开,让小镇免受恶魔侵扰。这是一个相当复杂但有效的法阵。虽然准备工作繁琐,但维持时间也漫长。至少留莉莉丝一个人在这,也无需担心她会应付不来。
克劳斯神父听到她的话后,转了转头。他盯着自己手中的皮箱,长叹了口气。
“倒是希望不要有什么差错。”他说道。
他们来到了村庄东边的一处草丛,里面藏着一处还未完成的法阵。草地湿润。克劳斯神父将皮箱打开,取出磨成粉的蛋白石和混合圣水的金墨水,用它们将法阵最后的符文写进去。莉莉丝在他的旁边把风,她聆听着。
克劳斯又依次将皮箱里的东西拿出。太阳花、白鸽羽毛、黄金十字架以及香薰蜡烛被摆放在阵法的外围,中间则安置着大量由玻璃杯装的圣水。
神父一边低声念咒,一边将玻璃杯内的圣水撒到法阵外围的物品上。水面荡出了轻微的涟漪,像是在回应他的低语。克劳斯为蜡烛点火。洁白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就如同为他盖了一层薄纱。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圣洁而遥远。
“时间一到,就可以开始了。”克劳斯陈述,然后取出自己的十字架吊坠向它祈祷。
莉莉丝点头。她数着数,离午夜只剩一分钟。这里一切平静,而风声又是如此安宁。这显然是个奇怪的事情。莉莉丝侧头倾听,她确定自己连一些只在夜晚行动的野兽的低吼和走路声也没听到。这太过死寂。
修女解开自己的外袍,将手伸向腰侧。她腰间的武器和加护道具因此显露无疑。克劳斯神父已经开始了仪式。他摊开圣典,口中念叨着一段奇怪的咒语。那些鲜花、羽毛和十字架同烛火微微摆动,圣水层层荡漾。
此时传来了一阵吠叫,低沉地,仿佛地狱的呐喊。莉莉丝瞬间绷紧自己的身体,她抽出自己的十字剑,朝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夜晚无法阻挡她的视线。她注意到有一只并非普通野兽的三头怪物,在这不远处。
魔物。她皱眉。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克劳斯神父的人身安全以及确保防御结界成功张开。莉莉丝不打算离开克劳斯神父身边,除非她想失职。她紧盯着那头魔物,将自己的身体放低。长长的咒语还没有到尽头。莉莉丝想:如果三头犬不打算阻挠仪式的话,她不会主动攻击。
她观察着它。那头魔物似乎正在寻找什么,它的三个头颅意见显然有些分歧。其中两个头正对着另外一个头低喊,而另外一个头也毫不示弱地嚎叫。它的步伐一直停在原地不动,看起来足以撑到仪式结束。可一切仍旧充满不确定性。
三头犬属于高危魔物。虽然视力近乎失明,但它的嗅觉和能力感知却相当出色。即使有着三个脑袋的弱点,可利爪和尖牙的攻击力,跟会被灼伤的唾液令人不可小觑。莉莉丝闻着风中露水的味道,她的掌心有点湿润。
克劳斯神父显然还要更久。玻璃杯水位渐渐下降,但依然没见底,而咒语也才刚刚过半,这通常代表着仍需十分钟的时间。莉莉丝连
', ' ')('呼吸也放缓了,她躲在草丛之中,骨节开始泛白。
五分钟过去了,仪式渐渐进入了收尾阶段。神父的周边开始闪烁着圣光,所有的符文都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开始扭曲。神力从这里散出。那三头犬立刻停止了争吵,所有头颅的眼睛齐齐望向这边。紧接着,它朝克劳斯神父的方向奔跑。
来了!
莉莉丝握紧手中的剑,迎了上去。三头犬面对突然跳出来的女人呲牙咧嘴。修女先发制人,她将腰间的小瓶圣水砸到了魔物的脸上,圣水灼伤了它的皮毛和肌肉,左边的头颅立刻哀嚎起来,耳朵抽搐。
趁着三头犬挣扎的期间,莉莉丝绕到了它的侧面,朝前脚进行攻击。她试图剥夺它的行走能力,以免靠近克劳斯神父。左边视线盲区增加的地狱犬马上进行了回避,却仍旧被修女砍伤了脚趾。它发出愤怒的吼声,唾液腐蚀了地面。
莉莉丝退了一步。她架着小刀,避开了焦黑的地面。
三分钟。她想。还剩三分钟。
这时,法阵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光芒,光芒强大到照亮黑夜。这代表结界即将张开。三头犬再次将视线投过去,它朝抓着剑的修女发出一声警告的呜咽,转头向神父那跑去。
莉莉丝即刻追上去。她用腰间的加护小刀,往三头犬的后脚掷去。她用了自己的全力,带着神力的小刀戳中了它的骨头。地狱犬哀嚎了一声,它转头盯着修女,带着毒素的唾液离她不到两米。
克劳斯还在念咒,但额头已遍布冷汗。仪式逐渐开始生效,近乎透明的蓝色保护罩若隐若现。莉莉丝看见三头犬发疯般朝自己的方向袭来。她急忙远离,却被它乱飞的口水伤到自己的脚裸。强烈的剧痛瞬间爬向她的全身,她差点握不住剑。
她的这一瞬间犹豫,给予了三头犬机会。魔物拍走她的剑,近身抓她。它的尖爪撕裂了修女的腹部,血液浇灌了草地,她尖叫。三头犬收回自己的爪子,拖着伤退前往神父那里。
怎么能死在这里?
莉莉丝的意识快要模糊了,疼痛和失血令她连呼吸都费力。也许她可以放弃,就在这里躺着等待死神降临。可她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剑,看着缓慢逼近克劳斯神父的三头犬,她就再次涌上气力。能够逼着自己站立,爬去够那把十字剑。
结界已经成型,只差最后的咒语。莉莉丝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三头犬此时离克劳斯神父只差两步的距离。
莉莉丝干脆抛弃全部,用尽全身的力气奔跑到神父那。剧痛似乎从她的身上脱落。她的生命在此刻燃烧到轻飘。修女挥舞着十字剑,从背后将三头犬本就受伤的左前脚钉在地面。鲜血溅开,它现在完全无法动弹了。而酸臭的唾液淋到了莉莉丝的手臂,修女被灼伤。
“莉莉丝!”
莉莉丝试图回头,但离开三头犬的攻击范围已经竭尽她所能。她倒下去,闭眼前似乎看到了一个白金色的身影。大概是克劳斯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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