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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杰尔被抓得一愣,又被这问题问住了,思考了一下,拽着张宗彦直接就蹲到地上写写画画,不过片刻就勾勒出山川河流城镇等的分布图。
“你是泰伦国人?我所属的多泽王国在大陆的另一端。多泽王国曾经很大,现在……那些后来来到魔界的魔将说,已经四分五裂成多个小国了,怕是再看不到那样的辉煌。”
阿杰尔的陈述语调很平淡,张宗彦没听出一点低落惆怅,但却直觉不是那样,那些感情只是被藏得深了不曾表露。
阿杰尔又摇摇头,“不说那些。我曾是在这个边陲小镇出生成长,小镇的名字不必去记,它早已被莫斯哥威国的大军踏平。自记事起我就是一个孤儿,被一个手艺很好的鞋匠收养,莫斯哥威大军侵境的时候我正前去给县城还乡的官家老爷送鞋。送鞋的时候全城就戒严了,订鞋的老爷家正收拾东西出逃本来不想理我,但官家老爷看我生得比一些大人还要高,且脚上没有穿鞋地来到他们家,认为我可以保护他儿子出逃,就带上了我。”
张宗彦皱了皱眉,一个鞋匠收养的孩子却没有鞋穿,且一路从小镇去到县城,这个鞋匠未免过分。
“中途经历了土匪流民抢劫,又遇到了老爷的旧识,最后我们到了中部的希玛城——就是这个地方,”阿杰尔手指划到地图上相应部位,“我成了少爷的仆人。后来老爷提擢我做了少爷的陪读。少爷对读书兴致不高,老爷又找来了教练让少爷练武,让我陪练,但少爷对习武也不是很感兴趣。”
那少爷听着就不是个省事的,张宗彦猜那时阿杰尔肯定帮那个少爷抄过不少书,挨过不少训,背过不少锅,受过不少罚。
“两年后少爷独自出去游玩不慎落河溺水,我得了通知后赶去已经晚了,水太深太浑,我把少爷捞上来的时候少爷已经溺亡。老爷很伤心,命我做少爷的守墓人。老爷年纪已经大了,又过于伤心,五年后也去世了,老爷的兄弟接收了他的家产,我被逐出了老爷家。”
张宗彦听着听着开始心惊,虽然陈述简略,但……这种波折苦楚的经历,对于一个大人都是非常残酷的,阿杰尔那时是怎么过来的?
“多泽王国和莫斯哥威国在打仗,四处征兵,我去报名参军,年纪离十八岁还差一岁,征兵处看我年纪不大却长得这么高,又接到最新通知下个月开始,征兵最低年龄限制降到十六岁,于是破例收了我,我跟着连队又前去边陲。”
“训练了两个月,有莫斯哥威的游兵散骑突袭,偷袭是在夜里,马刀悄无声息割了不少人的喉咙。我们帐里有个警觉的老兵,带着我们做伪装杀了摸进来的敌兵,又冲出营帐叫醒了其他士兵反击。老兵指挥我们保护物资,我们去到淄重处看到了抢夺物资的头目,老兵和同帐的战友拖住其他敌兵,我从淄重上跳下去割了那头目的头。事后有人揭发检举我参军时年纪不足,连长——一个中尉,说我立了功可以功过相抵,最后连长的侄子领了功劳连升两级,老兵和同帐的战友受了不轻的伤,但连提都没被提到。因为忌惮我,我被调到了后勤,一开始搬运押送物资,后来被调进炊事班……”
阿杰尔的陈述停下来,搂住犯困靠向他的少年,托着膝弯将其抱起来放到床上,长久注视少年安静柔和的面目,忍不住抬起手想去触碰,看到自己钢铁铸成的手指,顿住,又收了回去。
不多时,少年皱起眉陷入梦魇,似乎身体被无形的束缚困住,细微挣动却摆脱不得,咬住牙喉中发出闷哼声,眼皮颤动着,眼珠不停左右转动。
他抓住少年双臂想叫醒他,少年反应顿时更加剧烈!猛然意识到少年如此是因为他,阿杰尔灵魂咣一下似被冰水浇透,滋味难言之下狠狠转开了身。
少年的反应慢慢平复。
阿杰尔坐在床沿双手捂在头盔上发怔。
差距太大了,他们。
要怎么样才能……
张宗彦用定点瞬移卷轴独自回到了人界。一月的约定已到,但却没有见到斯诺,他疑虑之下赶往厄索斯山脉。
斯诺正埋头用小刀雕刻一块木头,而成员们都在忙碌,没有人去理会他。
他的表情专注到严肃,眉宇绷着,嘴唇抿着,似乎这件事十分重要。
张宗彦看到这一幕非但不觉得有距离感反而觉得那表情很招人,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凑到他身边问:“斯诺哥哥在干什么呀?”
斯诺听到他的声音猛然抬头,那张端正英俊的脸立时像硬糖化开,说不出的喜悦飞上他的眉眼,“小彦,你……你怎么来了?”
“想你啊。”张宗彦从背后圈住他的脖颈,“你有没有想我啊?”
“我……我当然也是……”斯诺红着脸嗫嚅。
“想我怎么不来找我?”张宗彦故作生气。
斯诺张着嘴期期艾艾不知道怎么解释,急得额上都有了汗意。
他看得好笑,却虎着脸抓住斯诺的下巴不满道,“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我吧!你都没有亲我!”
斯诺脸更红,左右权衡,最后为证明自己,活像
', ' ')('被逼良为娼似的紧紧闭眼撞向他的脸。
……真是,怎么会有这么笨得可爱的人?
张宗彦连忙扶着他的脸,在那唇堵上来时张口去勾缠里面羞涩笨拙的软舌。
一番亲密亲吻之后,两人分开,斯诺连连喘气,脸上红晕一片。
“斯诺哥哥真是大胆许多,你看,骑士团的成员都在看你呢。”张宗彦不怀好意地指出这一点。
斯诺环视一看,果然成员们全都看似忙碌,实则啥也没干,偷偷地观察他们两个。
顿时,他脸上红得要冒烟!掩饰般大声命令:“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收拾东西!还打算在山里过夜不成!”
成员们窃笑着一哄而散,都各种借口离开了这里。
张宗彦低笑着,亲昵地用鼻尖蹭斯诺的脸颊,“斯诺哥哥手里拿的是什么啊?”
斯诺表情一滞,脸红红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给我看看呗?”
斯诺的表情迟疑起来,“还没刻好,要等刻好才能给你。”
“可是我现在就想看呢……”张宗彦半是抱怨半是撒娇。
“可是……可……那……那给你看吧。”斯诺放弃道,又一次纵容了他,伸出垂在一边紧握的手,放到张宗彦眼前平摊开来。
张宗彦微笑的表情凝滞住,他看到的是一具木雕的面部空白的盔甲,与北方魔王如出一辙的盔甲!
“还没刻好呢,脸还没刻好,现在被你看到就失去魔力了,以后我只能是这个样子了。”
张宗彦一惊,内心产生巨大的恐慌不敢去看他,却如被控制般回了头,他怀中抱着的变成了没有头的盔甲!
“啊啊啊!!!!!”惊恐的尖叫从他口中发出。
他猛然睁开眼坐起来大口喘气。
阿杰尔闻声连忙转过身来看他,紧张关心地凑过来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不!斯诺!不!不!!!”张宗彦见到眼前头部空空的盔甲顿时瞳孔紧缩,惊惧地倒退。
阿杰尔一顿,意识到自身成为了他惧怕的源头,滞涩默然地站起身,大片阴影打到了少年身上,更让他恐惧地尖叫着胡乱挥舞手臂。
现在他的任何举动都只会吓到少年。阿杰尔无奈而苦涩地想,转身离开了这间房间。
张宗彦喘息着,听到规律的脚步离开声,又注意到周围的环境,知道刚刚是在做梦了,自己的举动可能伤到了阿杰尔,可心里的惊恐还未平息,无法立刻接受现实抛开芥蒂。
真是个……糟糕的梦……
斯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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