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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谢谢克洛诺斯。”
瑞亚吸了吸鼻子，时间金环是她的，但是克洛诺斯陪她一起承担这份罪责。
沙丘旁，盖亚站在阳光找不到的阴影里，柔柔的海风扬起他的金发，刘海下的碧蓝色眸子一片淡漠。听完了这番对话，他才真正转身离去，这一走就是数十年，克洛诺斯和瑞亚在这里也跪了数年，孩童的身形渐渐抽长成少年。
他们背负着巨大力量的背脊始终颤抖着，沙地几乎和膝盖的衣袍同为一个颜色，脸上满是灰尘，哪里还有神灵光鲜亮丽的外表。
期间没有一个兄弟姐妹敢来探望他们，太阳神和月亮神透过光线的力量看着他们，阳光不忍心从他们瘦小的身体上移开，月光怕他们夜晚发冷，只留下一片漆黑的夜色。灵魂之神偶尔在海域里行走，找寻着可能被遗留下来的灵魂。
彭透斯在海底留下的海皇殿被伊阿珀托斯砸了个精光，随即又被赶来的彭透斯给一脚踹出了海域。柯瑞亚天真的笑容渐渐沉默，面对提坦神们不再是好奇和亲近，演变成满满的厌恶。
她数次单独来到大地神殿外，却始终没有进去。
记忆不全，柯瑞亚没有足够的把握来证明是谁害死了乌瑞亚。
不论凶手是谁，这场风波到底是归于平静。瑞亚把时间之环借给俄刻阿诺斯的事情暴露出来，提坦神对时光女神又怒又怨，怒她乱把宝物借出去，怨她的宝物竟然害死了俄刻阿诺斯。
时间一词，似乎成为了提坦神们心中的禁忌，再也没有一个神灵愿意相信时间神力的好处。
“想通了吗？”
再次来到沙滩前的盖亚衣着未变，数十年的光阴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倒是克洛诺斯的下巴满是胡渣，瑞亚的头发乱得像乞丐。要是不把他们身上沉淀的灰尘洗干净，恐怕连动物都不愿意靠近他们。
克洛诺斯的神情有些恍惚，跪得太久，思维都要跟着海洋的潮汐一起沉浮。
瑞亚拉了他一把，他才堪堪回过神来。
“想通了。”
克洛诺斯艰涩的说道，随后俯下身体，“请大神责罚。”
☆、第三十七章
克洛诺斯和瑞亚结束了罚跪,灰溜溜的回去了。
由于十二提坦神住在同一所偏殿里,他们回来的消息瞒不过哥哥姐姐,很快克洛诺斯就疲惫的两眼一翻，不给他们问话机会的晕了过去。瑞亚身为女性受到了一丝优待,立马钻出了他们围观的圈子,跑去专门供应池水的地方沐浴。
克洛诺斯骨头酸痛的一觉醒来,身体早就被搓了个干净，池水里全是灰扑扑的污渍。
“谁帮我洗的啊？怎么跟拆了骨头似的。”他手指一摸，连下巴的胡渣都被剃的干干净净。科俄斯坐在水池旁好不容易才等他醒来,听见他的询问，科俄斯凉凉的说道：“我帮你洗的,谁让你身上脏得没有哪个神敢碰。”
克洛诺斯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经历了这么长期的罚跪,他觉得能拿着拐杖走回来都算厉害。
“罚跪的滋味虽然不好受吧。”科俄斯看出克洛诺斯放松的神色，心底嘲讽不已,他等了半天可不是为了说这个,“只是没想到盖亚大神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和瑞亚竟然能活着回来。”
克洛诺斯倏然看向了门口，警惕的神色稍稍松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了一层暗色的结界。
“在奥林匹斯山谈论这种事情，科俄斯你还嫌我受罚不够吗？”克洛诺斯懒洋洋的躺在池壁上，乌青的膝盖微微弯曲，显得有些怪异。说话的同时，他沉稳许多的神力铺盖在浴室的四周，防止有神进一步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记忆宝镜修复了。”科俄斯这十几年的时间没闲着，和百臂巨神进一步打好交道的好处就是对独眼巨神了若指掌。克洛诺斯侧过头，被洗净的脸庞白皙而富有光泽，浅浅的笑意在科俄斯看来是那么刺眼。
克洛诺斯无辜的说道：“修复了又如何，奥林匹斯山受到法则的保护，记忆宝镜是看不见山上的情况。”他在惩罚的日子里想得很清楚，作为俄刻阿诺斯的帮凶，这罚太重，作为害死乌瑞亚的凶手，这罚又太轻。唯有盖亚怀疑是他，却又暂时拿不出证据才会如此惩戒。
科俄斯的脸色异常的沉重了起来，他听见克洛诺斯话语中森冷的意味，“科俄斯，你以为从独眼巨神那里拿到东西……那么轻松？你以为，用那种东西就能威胁我和瑞亚？”
科俄斯猛地站起身，“你全部知道？”
“我是时间之神，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可能逃脱我的眼睛。”克洛诺斯轻抚着带有伤害的右眼，说起话来格外大言不惭。“你有空在这里奚落我，还不如想想这段时间来盖亚有没有找你谈话，当年那个时间段里，出现在深海的唯有你和俄刻阿诺斯啊。”
最后，他开心的说道：“跟踪的滋味如何？”
科俄斯脸色都灰败了，不过心底的不甘导致他说出了猜测已久的真相：“明明是你故技重施，调换了乌瑞亚手中的神力结晶，又让俄刻阿诺斯把一枚相似的海神神格抛入了冥河附近，害得乌瑞亚意外卷入海底的冥河。”
“你肯定知道的，冥河的尽头——”科俄斯的话没说我完，克洛诺斯的神色严肃了起来，道：“这点你就想错了，我调换神力结晶、甚至引走乌瑞亚都只是为了帮助俄刻阿诺斯尽早找到海皇神格，至于冥河的尽头藏着什么，恐怕只有亲自去过的盖亚大神知道了。”
他从池中忍痛的站起身，爬上了干净的地面，走之前，留下不是叹息的叹息。
“一切只是一场预料之外的变故。”
“我并不想杀他，一如我从未想杀过俄刻阿诺斯，我是神，不是疯子。”
半响，浴室中只剩下科俄斯孤独的身影。他凝重的神色消散了不少，至少弟弟不是一个弑神不眨眼的家伙。科俄斯拿出烫手的伪劣‘神格’，苦笑道：“你不是疯子，有时比疯子还可怕。”
天哪，他该怎么摆脱盖亚的怀疑，这是一不小心要命的事情。
其实被科俄斯心惊胆战的镜子没有在盖亚手中，它正四分五裂的躺在一个铺开的布料上，可怜兮兮的由三个更加可怜兮兮的独眼巨神盯着。巨神中最小的阿耳戈斯憋了一会儿，嘀咕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去卖镜子了，这已经是第三次被摔碎了送过来。”
“盖亚大神的脾气有这么暴躁吗？”老二斯忒洛珀斯挠了挠头，十分不解。
“第二次是被那两个小不点弄碎的，第三次的话——好像是真的是被失手砸碎。”老大布戎忒斯瞪大了独眼，小心翼翼的用指甲缝夹出了一个带着指痕的碎片，上面似乎沾着一丝血迹。
三兄弟暗搓搓的互看了一眼，然后开始还原镜子。
“咦——”
“这是深渊之神的记忆吗？”
“那边有个金发女子。”
三兄弟的表情越发猥琐起来，窥探创世神的隐私就是棒棒哒，但是过了几分钟——
“卧槽，盖亚大神变成女子了？”
“不对！”
布戎忒斯发出一声比女子还纤细的尖叫，道：“你们快看，盖亚大神和乌拉诺斯亲在一起了！”下一秒，镜子表面发生滋滋声，刚完整不久的镜子又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