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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松海伸了个懒腰,伸手在床头柜上摸到新买的手机,眯着眼睛关上录音功能,顺便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四十。
他很久没睡这么晚了,骨头都散了架一样,要不是等下要请梯子吃饭,还真想歪头再睡过去。
换了身衣裳,他塞上耳机,倍速播放录音,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衣裳也是新买的,梯子给他做的参谋,说是他风流不羁的红色长发配上这身红衬衫黑裤子,正经不失浪荡,亦正亦邪,穿出去可以施展美人计。
越松海觉得美人计可能不至于,不过梯子的衣品倒是不错。他站在全身镜面前自恋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背上包出了房门。
贫民窟当然是没这些东西的,他刚搬出了铁皮房里的周租床位,不用每天把全部家当背在包里到处跑。尽管龙哥手底下片区小头头的补贴不够他单住,不过两室一厅带厨卫、卧室自带密码锁,对这种程度的私密空间,他已经很满足了。
屋子就位于碎石路,跟他之前住的贫民窟隔了两条街,也是有几十年历史的老社区。比起财务,梯子可能更适合做情报,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消息,据说这屋里老房客前脚刚搬走,后脚他就把这房子介绍给了越松海。
上一任的房客走了一个,还剩一个,越松海看房时和对方两相对望,都是一脸惊奇——也就两天前,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宵夜,这种场合再次相遇,对于陌生人来说实在有点太巧了。
而且,越松海很不合时宜地想起来,那天梦里跟他交换麻辣烫味儿的亲吻的Omega,信息素就是这味道——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对,这种揪着他脑神经叫嚣的碰撞,分明是个彻头彻尾的Alpha。
对方不晓得自己的信息素已经被人代进梦中情O身上缠绵了一夜,正儿八经地对新室友自我介绍:“应恺,刚到这边不久,还在找工作。”
越松海也人模狗样地伸手和他握了一下:“越松海,朋友都叫我大松。”
太尴尬了。
越松海每每想到这点都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能抠出一套三进豪宅,他搓了把脸强迫自己忘掉这段莫名其妙的剧情,反手带上房门。
密码锁自动卡死的声音和开门声重叠,应恺刚好进了屋。
他没穿那天夜里那身白衬衫黑西服,戴着个鸭舌帽,遮住了像是外头服刑人员的圆寸,看起来倒是顺眼了很多,没那么像这里盛产的黑社会。
“面试去了?”
“嗯。”应恺应了一声,他热得一身汗,摘了帽子往厨房走,看了看越松海的打扮,“约会?”
“朋友帮了个忙,请他喝酒。一起来吗?”
“不了,”应恺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靠在流理台边上打字,“谢谢。”
越松海本来也就客气客气,没真打算带不知底细的室友去夜场见一个涉黑团伙的成员,挥挥手离开了新“家”。
短暂接触下来,应恺并不像第一眼感觉的那么不好相处,相反,他俩其实还挺投缘。
距离龙哥和废城稍微进了一小步,换了个身边没那么多眼睛耳朵的居住环境,越松海从到这里开始挣扎了这么久,难得看到了一点“总会有出头之日”的希望。
他吹了段口哨,推开夜店的门。
从外头看是灯红酒绿,走进去是群魔乱舞,服务员穿着清凉,既不得罪客人又要与之周旋,也是个高风险工种。
越松海刚进门,就有个眼观六路的迎上来问他:“帅哥一个人啊?”
他站在门口随意扫视着奇形怪状的人群,听到这话眼皮子一跳,扯开了笑脸与这吵杂的氛围融为一体:“约了朋友,姐姐认识他吗?”
店里过于吵闹,越松海跟她这几句对话都是提着嗓子才能听到,梯子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一提到他服务员就知道了,示意越松海跟她上楼。
跨过半层楼的台阶,底下的动静像是被屏蔽了大半,越松海往楼梯下又扫了一眼,快步跟上了那姑娘。
“姐姐,你们这包厢够复杂啊,第一次来的根本找不到。”越松海说道,“我不是最后一个吧,他房间都定好了?”
“可不是,他们早就到啦,包厢服务员都叫好了。”服务员指指右手边的墙壁,墙上涂料做的拉毛工艺,看起来有点复古的味道,跟楼底下led灯的海洋有天壤之别,“我刚来也不认得,领班叫我记着顺着右手边走就对了。”
越松海“哦”了一声,玩笑道:“要不是你带路,一会儿我肯定一个个包厢挨着找过去。”
“那我给您留个号码,要是您找不见了就发消息问我。”服务员对他抛了个媚眼,越松海好像就在等她这句话,毫不迟疑地拿出手机,跟她换了个号码,把她逗得直乐,“名字就写小午,有事找我啊。”
小午指指一间包厢边上的标牌,示意他房间到了,对他微微鞠躬,飞快地走了。
越松海没直接进去,捏着手机站在门口。
他只约了梯子一个,哪儿来的“他们”?这姑娘也很古怪,明里
', ' ')('暗里一直在提醒梯子有问题,他只来过几次,从来也没上过楼,还不至于自恋到觉得这姑娘是看上了自己。
快到时间了,越松海不好再在门口磨蹭,编辑好了消息,把手机停在发送界面,一伸手推开了包厢门。
里头除了梯子只有两个陪酒的,一男一女,坐在他两边。他看到越松海挺高兴:“松哥,恭喜升官,今天没别人,撒开了玩!”
“看来今天你是不会放过我了。”越松海也笑,掩上门走了进去。
小包厢朝向舞台的一面是单面玻璃,沙发中间围着个条几,他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刚一落座,那个瘦小的男孩子就端了杯加了冰块的酒隔着茶几递过来。
越松海摸着他的手接过杯子,他低眉顺眼地喊了声“松哥”,显然是梯子早就跟他吩咐过了。
这一嗓子听起来有点男女莫辨,越松海感觉他身上浓烈的香水闻着古怪,仔细打量了他几眼。
论模样在男性里算是清秀的,看起来比越松海还小上几岁,顶多不会过十八九年纪,可怜粗糙的浓妆和艳俗的打扮把他摧残成了职业的白骨精,让人见了就退避三舍。
越松海大概猜到了为什么叫这个小男孩过来伺候自己,发情期的Omega信息素穿破了齁甜的劣质香水,像钩子一样控制着他的大脑,强制给他戴上一层八百米厚的滤镜,迫使他从这个干干巴巴还有些局促青涩的小男孩身上品读出了“千娇百媚”。
以二次性别的比例,Omega和Alpha不说罕见也得好好找找,在这种夜场都是当活招牌的,难得梯子居然能找到这么个人出来,也还真是费了心了。
越松海没收着信息素,看着他摇摇摆摆地倚靠过来,契合性别的信息素勾勾搭搭,可能也是被教过几天,这几步路走得三步一喘,九假一真,最后小细腿一抬就要往自己大腿上坐。
“梯子。”越松海腿一偏,小男孩坐了个空,笑问,“这是干什么?”
梯子也笑,说:“没什么,松哥前程似锦,我提前抱个大腿,兄弟一场,以后可能还得劳烦松哥照顾照顾。”
越松海点点头,梯子端着酒杯跟他碰杯。他眼睛只瞅着下头舞池,酒杯在嘴边上沾了一下,嘴唇可能都没润湿。
小男孩忙端起酒杯就要伺候他喝,他眉头一挑,笑着抓住小男孩瘦骨嶙峋的小胳膊。废城这么热的天还穿着长袖,也不是外头人家防晒的材质,小男孩慌了,可拧不过他的力气,袖子被往上摞到胳膊肘,露出几个没完全愈合的针眼跟几块淤青。
“从进来就盯着我喝酒,酒里头有什么?”越松海语气轻松,他身边的Omega却被他信息素压得浑身软绵,话都不敢说了,“梯子,你让我碰这种东西?”
包厢的灯光也是和舞池如出一辙的粉紫色,恨不能人人都变成瞎子,梯子凑近了看了一眼,表情也变了,赶紧连自己身边的小姑娘都推远了些,叫道:“我安排他们给我找个Omega,怎么——”
话没说完,就看到那小男孩打起摆子,像是瘾犯了,梯子还没来得及跳起来,就见越松海拽出他搂着自己的手,手里有一支一次性注射器,吸了一点不明成分的液体,盖子半掉不掉地挂在针头上。
越松海和他对视,余光瞅见刚刚盯着的几个人不见了,扔开绵软的Omega起身逃跑,梯子也不装了,扑过去要抓他。包厢只有一个出入口,怎么都得走梯子前面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梯子平时没太见识过这种阵仗,躲了一下,就叫他逃了出去。
楼底下那几个人估计已经上到二楼了,越松海推开门,扭头往外跑。他能用信息素压迫Omega,发情期的Omega也能引动他的本能,要是再待一会儿,他很难保证自己还能这么理智。
包厢外的走廊没什么人,但光线很差,又窄又绕,他只能按照小午的提醒沿着右手边拉毛的墙一路跑下去,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后面的人越追越紧,越松海刚刚已经认出来几张熟面孔,是天哥原来的亲信,只是不知道阿天在哪里躲着。
他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突然手边出现一个暗门,里面有人一拽,越松海顺着惯性拐了进去,随即光线消失,门被立刻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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