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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谢青翎在屋子里和将士们谈事的时候,冬凤凌便知道了苏白是做什么的——替他倒卖军火。
青都对于边军的控制手段,就是在粮上。
不能饿着,也不能喂的太饱。
所谓将军,已经做了很久的傀儡,受制于青都,受制于枫城城主。
而事情的改变,就是从谢青翎开始的。
他在境外一处发现了矿山,一步一步建造了军工厂。
苏白是他的中间人,以自己的名义进行军火交易,这是边军最大的收入来源。
采矿,卖矿,买零件,卖军火,买粮。
就这样,谢青翎这个将军不再是名存实亡,边军粮仓充足,不用再仰人鼻息。
但是,军火毕竟是军火,如果肆无忌惮起来,肯定会出事。
所以谢青翎进行了控制。
一是控制流向,二是控制金额。
所有武器暗处都有定位装置,无论是买方要求运输到哪里,谢青翎都能得知它两年内的归处。
至于金额,单次不能超过一个阈值,说是金额,其实也就是控制数量。
而后多年,从未出过大事。
可既然是矿,就总有挖空的一天,谢青翎最讨厌受制于人,他已经开始找寻新的出路。
冬凤凌当时听着听着走神,就是在思考,边军与郢都之间的可能。
但是他没有说出口,因为还不到时候。
这几日,常瑜做的不止是找到苏白,向她买炸药而已。
送到苏白那里的,还有韩戎的身份,和他叛变的证据。
这一点信息,传给谢青翎,就足够他生疑。
那天苏白被叫去了军营,不等谢青翎盘问,她就直接开口“将军,送过来的那个小凌,他是郢都世子,我忘告诉您了。”
谢青翎:“???”
“您别这么看着我,把他从采石场带出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后来有人想借我的手杀他,我才知道的。
谢青翎沉默了整整五秒,突然道“你睡过他了?”
“……啊?”苏白愣了,难得心虚,“睡了啊,挺…挺不错。”
妈的,她在说什么,苏白直咬自己舌头,“没睡几次,别在意…。”
谢青翎仰了仰头,镜片反着光,苏白被他的气势压的受不了,“哎哎,我们也不是第一次睡一个人了,兔子可是我以前养的,你不也上的挺开心吗?”
谢青翎没这洁癖,但是冬凤凌不一样,他只能为他私有。
当别人谈及与他的欢爱,谢青翎有了种奇特的感觉,他想了半天用什么词形容,最后莫名想到了——出轨。
他莫名觉得自己被绿了,即便苏白在前,他在后。
谢青翎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到重点,“郢都世子?”
“是,他被流放到这儿三年。”
世子,竟然是世子。谢青翎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边军…里面有郢都的人?”
如果没有的话,杀了他也没用,但是若郢都早对边军有所图谋,杀了他再扶持自己的人,顺理成章。
“我可不知道,不过这是世子派人送过来的,您看看吧,他还问我买炸药来着。”
谢青翎眉心一跳,挥了挥手,苏白说了句告退,转身就看她弟弟去了。
几张纸页被掏出,不复杂,只是告知了韩戎的身份,还有这一路上为了抓到他,交给各地文书,上面写的是追捕叛徒……一堆零星的证据表明了一件事,韩戎就是为了陷害他而来。
谢青翎捏着纸,半天没有动,思绪飘的太远,他手一松,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他俯身去拾,一张夹在其中的小纸条吸在纸页后面,在空中翻了几下,又掉了下去。
刚瞥了一眼,要去捡起的手就顿住了,上面写了七个字:“晓看天色暮看云。”
什…什么?谢青翎偏头看向窗外,云被染成了橘红,裹着将落未落的残阳。
突然想起了什么,心尖像是被人挠了一下,又被狠狠地锤打,他抿着嘴唇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纸在手里抓的濡湿了。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
“郢都有一座凤凌桥,风景不错,您以后有机会可以去看看。”谢青翎摘下了眼镜,单手捂住了半张脸,他在想,那个人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说出这句话的。
等他杀了他,得知了他的姓名和身份,多年以后若是想起了,还可以去那座凤凌桥边吃上一份炸的酥脆的排骨,在和他同名的桥上走过,就像是他们真正并肩了一般。
这样,冬凤凌就不遗憾了吗。
他放下手,眼里的水光半天没有散去,他强行稳住心神,继续看剩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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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凤凌在回到采石场的第一天起,就在布局。
炸药并不是要炸
', ' ')('任何人,这东西在任何地方引爆,都难保不会伤及无辜,如此大杀伤力的东西,苏白也不会给。
但是,若彻头彻尾只是局呢,若它根本就无法被引爆呢。
他之所以要从苏白那里拿到那些,是知道里面有定位。
从前谈论的时候,没有人避开他,没有人想到他会从几句隐晦的话,几个生僻的词,分辨出谢青翎做了什么。
不过,他可是冬凤凌。
炸药在枫城里,绕着茯苓院安置,这就是一种威胁。
威胁之所以能成为威胁,是它能够被知晓。
边军之内必有叛徒,不是冬凤凌,自然还有别人。
他用炸弹圈出了茯苓院,却迟迟没有动作,谢青翎看着定位,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冬凤凌想要做什么。
诱敌。
炸弹被放在了十一个位置,刚好是他十一个心腹的数量。
除了牧白,全都算进去了。
冬凤凌算好了所有,如果边军有人是茯苓院的人,那么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炸弹引爆。十一个位置,十一个人,若哪个位置被动了,便是诱敌成功了。谢青翎配合他,抓出了赵泽这个内奸。
他算好了替自己洗刷冤屈,算好了替谢青翎清扫叛徒,看似算好了所有,但是除了,自己的命。
与其说是没算到,不如说是……算不了了。
唯有他的肉体是可以被摧毁的东西,它太脆弱了,一块石头,一滴毒药,寒风,冰棱…这些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摧毁。
冬凤凌一直在等着他们的手段,等来了一场烈火。
他一点也不贪心,曾经不肯死,是因为仍有不甘,如今不在意,是因为谢青翎已经让他得到了圆满。
爱是一定要在一起一生一世,还是明天就死了也不遗憾呢?
如果有人问他这个问题,冬凤凌会回答,都是。
只不过有的人是前者,有的人是后者。
不甘的是谢青翎,他把人从彼岸拉了回来,牢牢地抱在怀里,冬凤凌眼睛被熏的睁不开,却还是笑着,如果能做前者,那也很好,他闭着眼睛想。
不……不是很好,是太好了。
昏过去之前,他最后说了一句,“自由港…你没有来……”
本来想问,是怕我长的不好看吗?可是生死之间,还是有些委屈的情绪被过分的渲染,冬凤凌闭着眼,看不见谢青翎震惊的神色,他没问那句,而是委屈的小声陈述:“我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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