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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道扬与柯罗飞相安无事无所事事一个下午的时间里,他抽掉了三支香烟。
所幸由于禾道扬的身体情况特殊,护士并没有特别关照他,他在病房里吞云吐雾也没人打扰。
虽说禾道扬是个特异双性人,但他的性格却偏向于男性化,所以用“男人最了解男人”来为柯罗飞没阻止禾道扬吸烟作借口,再合适不过。
“无法冷静吗?”柯罗飞问坐在床上发呆的禾道扬。
禾道扬轻轻点头,最终选择打开电视看点没营养的偶像剧。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这几天你会很难熬的。”柯罗飞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禾道扬的手腕,担忧地对他说:“和我坦白吧,你究竟在苦恼些什么?”
禾道扬反握住柯罗飞的手,平静地说:“也许有些激进派会选择用残忍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跟主战派那群混蛋一样。但那些,毕竟是我的同胞。在这个社会还存在压迫特异双性人的情况之时,我不希望他们被发现。”
柯罗飞苦笑一声,反问他:“难道我就应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被利用?”他这句话刚出口,又马上接道:“我知道你要说我别无选择了,这就是爱上对立阵营人士的苦恼之处,我自找的。”
柯罗飞的思维远比禾道扬敏捷,不等禾道扬开口,他就对禾道扬说:“其实还有不用牺牲那么多人的办法,你应该想过才对。”
禾道扬微笑着回答:“不,我没想过,我只希望死更多的人。”
“别闹。”柯罗飞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我说真话。”禾道扬笑容不改。
二人之间骤然陷入沉默。
这样的感情真的能继续下去吗?在外人看来这两人肯定走不长远,或者说他们的感情,就该断在这里。
最后还是柯罗飞主动服软,他举起双手无奈地表示:“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做点什么。”
禾道扬安静地看着他。
片刻后,禾道扬说道:“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既然有‘两全其美’这个词,说明就是有两全其美的事。类似的词语还有一箭双雕。”柯罗飞说。
禾道扬笑话他:“你的语文真差劲。”
柯罗飞耸耸肩,笑着向禾道扬请教:“禾老师是这方面的行家,我要准备听您讲课了,不然会在您面前闹笑话,那可不好。”
柯罗飞顺势问起禾道扬为什么要去当文学讲师。
“文字是我唯一能看得懂的东西。”禾道扬说。
“但能读懂却是另一回事。”柯罗飞敬佩地说。
禾道扬摇头,对柯罗飞说:“人的思想很简单,至少在文字里,说它好就是好;夹杂着一点点坏,那就只有一点点坏;没有一处好的,连序言都很坏。死的东西总比活的东西看起来要简单得多。”
两人的对话跟他们的性行为一样无聊,但彼此都觉得舒服。
柯罗飞又把话题扯回去:“我真的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不伤害双性人也不伤害单性别人。”
禾道扬认真地听着,微笑着让他继续。
禾道扬总是显得很宽容,这有时候反而让柯罗飞感到些许拘束。柯罗飞喜欢禾道扬的冷静,也喜欢禾道扬有时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那种不近人情的味道。
“我觉得你们能够把希望寄托在卫骏铭先生身上,他同科斯特现任家主李威尔关系不错,又是个主和派的白鸥国民。”柯罗飞建议道。
禾道扬脸上难得会露出无措的神色,上次见禾道扬这样茫然还是他在自杀未遂之后。
半晌后,禾道扬问朝自己发射期待眼神光波的柯罗飞:“你是不是希望我加入和平的阵营?”
柯罗飞耸耸肩:“我觉得你更适合什么都别管,但是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禾道扬组织了一下语言,对柯罗飞说:“我的意见是你也别管那么多,但如果站在你的角度思考问题,我赞同你的想法是最好的。”
柯罗飞心疼地问:“那么……你自己的想法呢?”
禾道扬摇摇头,还是那句话:“我无所谓自己的死活或是他人的死活,因此,我自己不会去选择任何阵营。非要说的话,我只能对你说:我听从我背后最大势力的指令。”
柯罗飞抓紧禾道扬的手笑着说:“你这样真的很好,这种让人羡慕的理性,是我工作之余的追求。”
“……”禾道扬盯着柯罗飞看了几秒,才微笑着回应他:“别学我,我这样的人是病态的。”
“我知道,”柯罗飞张开双臂,抱住禾道扬,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喜欢。”
“你不知道我到底有怎样的病态表现。”禾道扬对柯罗飞说。
柯罗飞在禾道扬耳畔低声笑了起来:“呵呵,你说过,是我知道之后会很难受的病态,我心里有几个答案,最痛苦的忘恩负义已经剔除了,剩下的唯利是图你也不占,那么……”
禾道扬打断他的话:“你不能一辈子对我心存幻想。”
柯罗飞眉
', ' ')('毛一扬,食指戳在禾道扬的伤处,禾道扬没防备他这个动作,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痛呼。
“你看,道扬。”柯罗飞得意地说:“我治得了你。”
禾道扬勾起一侧嘴角,这是他真心微笑的表现:“你真是个令人心情复杂的家伙,你以为我会被你打第二次吗?”
“我知道怎么打你,道扬。”柯罗飞自信地笑道。
禾道扬捶捶他的肩膀对他说:“你下楼给我买饭去吧。”
就这样支开柯罗飞后,禾道扬给罗战朋打了个电话:“我想稍微顺从他人一回,这一次,我不会参与你们争斗的事了。还有,舆论战的话,如果你们不将那女人和想打架的混蛋分开,你们必输无疑。”
罗战朋震惊地问:“为什么?!”
“我的学生告诉我,卫生部下发的抑制剂只要五十比卢索,钱也都退回了。”
罗战朋肯定知道这是妮琪塔干的好事。妮琪塔在特异双性人未察觉间早已布置好了周密的计划。
而禾道扬给罗战朋的建议是,让他割裂妮琪塔和主战派的联系。
但妮琪塔就是主战派的人……罗战朋一时感觉头疼不已,不过他很快想到:特异双性人的幕后主使就是要将“持续祸害特异双性人”的罪名强加在主战派头上,而若那位幕后主使计划成功,则妮琪塔若想保证自己的好名声,她要么得从主战派脱离,要么直接与主战派为敌。
罗战朋不由感叹设局的人果然厉害,一步步将主张和平的人的后路堵死,让他们只能往自己布置好的路走去。
“老扬头,你果然还是待在普通区比较好,继续当一个普通人。我知道你还能继续忍耐……并且,我希望你拖住柯罗飞……”
罗战朋话未说完就被禾道扬抢过话语权:“阿朋,我希望你跟柯罗飞谈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他,我想他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我并非盲目相信他。”
“那你为什么要说这些?”罗战朋不禁怀疑柯罗飞到底怎么给自己的好友洗脑洗成这样的。
“你在为了我而劝说我,我只是跟你一样在为你考虑。阿朋,我这人虽然缺乏感情共鸣,但我知道要让保护我的人也获得安心,我只是个天生的杀人魔,并非一个为了作恶而不择手段的垃圾,也不喜欢把人的感情抓在手里玩弄。”
罗战朋用力敲打自己的脑袋,他为自己误解禾道扬而深感内疚。
“好,等我办完事我就约堪次郎聊聊。”
之后是柯罗飞回来,禾道扬把自己跟罗战朋打电话的事说给他听,陪禾道扬吃过饭后,柯罗飞便只身前往恶徒区。
禾道扬原以为自己会度过一个安静的夜晚,没想到小憩半小时后,便有访客敲响他病房的门。
“请问,禾道扬先生是在这里边吧?”
是禾道扬不熟悉的男声。
“是谁?”禾道扬故意用女声反问。
门外的人沉默了,片刻后房门被推开,另一个低沉得震动人心的男声传来:“男女声线随意转换是特异双性人的传统艺能,可惜像我这样的人永远无法用女声说话。”
禾道扬愣住了,他因震惊而瞳孔紧缩,怔怔地看着走进门来的两个“大男人”!
“骏、骏铭大人……?!”因为极度震惊,禾道扬的声带拉长拉细后便无意识去复原,他喉间发出类似小女孩声音的低喃。
来人穿着普通的衬衫长裤,生得高大强壮,拥有近两米的身高和连柯罗飞都自愧不如的身材,剃平头,一对英气的剑眉,鼻梁挺直。最吸引人的,还是他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明明对于男子来说,长着这样一双眼是有点奇怪的,但偏偏这双眼就非常适合此人。
“威尔,把门关上后进来吧。”卫骏铭对身后的人说。
跟他一起进入病房的是个西大陆男人,较卫骏铭稍微矮几公分,相貌英俊,面带温柔亲切的微笑,暗金略显棕色光泽的短发。最惹眼的是他湛蓝的眼眸,蓝得像晴空下的湖水。
同时被两双漂亮的眼睛盯着,禾道扬只觉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稍微打扰你一下。”卫骏铭看起来是个严肃沉稳的人,他其实是个特异双性人,只不过其雄化程度已经达到顶点,这是绝无仅有的变化,可能这辈子都别想回归雌化体态了。
在两个如此优秀的人的提问下,身为特异双性人的禾道扬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代了。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他所效忠的爱法和爱法的孩子“承少爷”两人不要打起来。
到话题最后,禾道扬终于能自由地开口说话,他急切地问:“那么,收集到这些数据以后,二位想怎么做呢?”
禾道扬明白,在他眼前的不是普通人,一个是手握西大陆半片江山军权的中立家族家主,一个是他们特异双性人所尊重的“骏铭大人”,但两人的立场跟爱法·瑞里昂甚至可能是对立的。
“要怎样做,得交给国际裁决法庭处理。但我想,爱法不会轻易让自己落入险境。不用怀疑,禾先生,你确实是被特异双性人的激进派利用着。他们
', ' ')('看来是故意在收集你们这样的人,默默在背后‘清洗’单性别人的社会。但这并不是你们的本职工作,你们甚至不该去做这些事。”卫骏铭的声线令人安心,禾道扬不由在他的话语中沉默下来。
“正如你的朋友们所希望的,你只要待在外围就行了。”李威尔笑着对禾道扬说:“但你依旧不能逃脱军事法庭的传唤,你手上所握的人命中,至少有一个无辜的老师。”
知道自己难逃制裁的禾道扬垂头叹气,却听卫骏铭沉声笑道:“威尔,要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也该被处死了。”
李威尔耸耸肩,对禾道扬说:“所以,只要你没被他们抓住把柄,我们也不会多管闲事,谁让我喜欢上的是一个其实很凶悍的人呢?”
卫骏铭转身向禾道扬告别,一边调侃李威尔:“当初你在我监狱里开枪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会被推上法庭吗?”
李威尔夸张地叹了口气,回道:“科斯特家族的人从来不怕惹事,也从来不惮拿关系和军衔压人。”
“你变了,小公子。”卫骏铭笑道。
“没变,是他们该死。”李威尔俏皮地吐吐舌头。
禾道扬目送他们出门,心里暗想:果然,这个世界的掌权者都是强势之人,有时候也是那样不讲道理任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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