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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老师，我有一位朋友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我希望你能帮帮他。”
这是一间心理诊疗室内发生的对话。
厚重的深蓝丝绒窗帘束在两旁，阳光毫不吝啬地从剔透的落地窗倾覆到地上。
窗前是一张镶嵌着钢化玻璃面的胡桃木办公桌。桌前是一张素黑色人体工程学转椅，属于这间诊室的主人。然而这个座位此时却是空缺的。桌后是一套能把人吸进去的高靠背沙发椅和脚凳的组合，饱和度和明度都很低的祖母绿绒面，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色。这是患者的专属座位。
发出疑问的人名叫弗青，他的脊柱因良好的教养保持笔直，而颈部却前倾了3度。
他对眼前的人有所诉求。这是体态语言传递的信息。
显然，弗青是来此处接受诊疗的患者。弗青口中的冯老师和弗青，二者可以简单地被定义为医患关系。
患者身上穿着一套某一线大牌下周即将发布的高定西装，精美的剪裁将他瘦削的线条衬托得修长而硬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样的身型足以俘获49.99％的芳心，另外49.99％的芳心则会被弗青那张9.5分的脸收割。
尤其是当他半跪在你面前，声线的磁性牢牢吸住你的心跳，掌心的温度穿透膝头薄薄的布料，他的炙热令你唾手可得，即使是剩下0.01％的人也无法压抑被他勾起的旖旎想法。
年轻的海妖在前方哼着奇异的曲调，即使面前是深渊，你也愿意一脚踏空，与他共赴巫山。
可冯声，也就是弗青口中的冯老师，他属于剩下0.01％的人。
白衬衫，墨绿的羊绒背心，卡其的西装裤，这样的服饰配上一个礼貌的笑容，足以将一个人的气质修饰成绅士。
只是考究的金丝框眼镜背后的眼神是冷的。
诊所的主人端坐在患者专属的祖母绿沙发椅上，任凭自己的膝盖给弗青当垫枕，没有一分一毫的触动。
他指间漫不经心转着一只钢笔，玻璃纤维的笔帽顶端镶着一颗帕帕拉恰蓝宝石，反射着炫目的阳光。他侧头托着腮，对患者心不在焉的态度毫无职业素养可言。
“简单和我说说他的问题。”冯老师托腮的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老天爷赏了冯老师一副温和而低沉的嗓音，赋予他只用这幅嗓子也能吃上饭的资格。
堪称轻蔑的态度却令弗青受用。他颊上绯红，提升两度的语调不像在阐述病情：“他是我的高中同学，默默无闻地生活着，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是稍微对他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他的心理问题很严重。冯老师，您是本市人，或许也看过那篇报道……”
弗清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似的短暂地停顿了片刻，而后不无沉重地说：“他曾在高中的化学实验课上吞服过一瓶盐酸。”
冯老师指间的笔停止转动。弗青这样的公子哥乐衷于给他介绍患者，却没一个正经的。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向他购买的是一种“服务”，而非“治疗”。他们圈子里其他
服用盐酸自杀。冯声在心里重复了这个症状。这样典型而严重的精神病患者着实令冯声小吃一惊。
弗青看着静止的帕帕拉恰蓝宝石，他知道盐酸同学已经成功地勾起冯老师的兴趣。然而冯声依然端腔作势，目中无人。
他就在冯声眼前，而冯声却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疏离空洞的眼神是多么迷人！
右腿往后一撤，跪地的单膝变成双膝，王子的风度化作奴隶的忠诚。
他引颈去舔冯声手上的钢笔，西装裤勾勒着挺翘臀部圆润饱满的曲线。帕帕拉恰折射出五彩的阳光，映在弗青粉软的舌面上，晶莹的口水如同为舌形定制的水晶套子，应该同帕帕拉恰一起放在橱窗的镁光灯下展示才对。水蜜桃味的帕帕拉恰被弗青口腔的灼热同化，他吐出湿淋淋的笔杆，迎来冯老师嫌弃的眼神。
这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让弗青颤栗着，瘫坐在冯老师的皮鞋上。此时他裆下的高定布料化身冯老师的皮鞋擦，勤勤恳恳地在布洛克的镂花上摇晃起来，冷硬的牛皮隔着一层薄薄的西装裤料摩擦着柱体顶端的嫩肉，很快让他的西装裤湿了一片。
就在他即将得寸进尺，坐到冯老师的腿上摇胯时，多汁的帕帕拉恰顶在他的喉结上，强行中断他的发骚：“你正在和我说正事。”
情动的眼角一垂：“抱歉，冯老师。你的皮鞋被我越擦越脏了。”
看来今天的冯老师也十分严格呢。弗青被迫与冯老师拉开距离。他整理一番领口，收起狐狸尾巴，穿上了那张9.5分的人皮，将一封邀请函放在冯声的办公桌上：“他现在在一家国企的财务部做出纳，捧着平民最爱的铁饭碗。本应提前进入养老节奏才对，可是他竟然像个创业公司的打工人一样每天加班到九点，甚至双休的一天也拿出来义务加班。冯老师，996的节奏无疑会给他的病情带来严重的负担。或许他的期许就是生命的终结，作为他的朋友，我仍希望在此之前，他能体会到哪怕一分一毫生命的乐趣。希望您能对
', ' ')('我的委托保密。至于费用的问题，您不用担心，我会为他全额垫付。如果您同意接下这个患者，烦请您参与邀请函的聚会。”
“下周再见，冯老师。”弗青的唇瓣在冯声耳尖留下一触即逝的湿润触感，作为道别。
冯声面无表情地抽了三张酒精湿巾，把钢笔和手指反复擦了三遍。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说与喜恶无关，只是例行公事。
无瑕的帕帕拉恰再次以冯声的指间为圆点，开始圆周运动。
桌上的邀请函写着弗青生日聚会的时间地点，这让冯声很难不怀疑弗青无中生友，临场编出一套直钩钓鱼的鬼话。
在冯声看来，弗青是一个实打实的享乐主义者，他拥有最乐观的世界观，并且他完全有能力让理想状态在现实中实现。因此他并不具备自恋型人格障碍的特征。也就是说，他的自恋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正常生活，甚至他周围的人也对他马首是瞻，乐此不疲。就弗青这样健康的状态而言，频繁地光顾心理诊所，反而会通过心理暗示，夸大享乐主义负面特征在他生活中的作用，从而给他的生活带来消极影响。因此冯声从来没有同意为弗青进行任何治疗。
可弗青依旧每周都到这里来打卡。
拦也拦不住。
可能正是他这副冷淡的反应，激起弗青自恋人格的胜负欲，致使后续的纠缠不休。
考虑到弗青的嘴脸，冯声径直地把邀请函飞进碎纸机。铁嘴钢牙狂吃狂吃，吐出一嘴纸渣。
帕帕拉恰转了两圈，一个重心不稳，与钢化玻璃打了照面，碰出刺耳的噪音。
冯声把钢笔扔在桌上，箭步把碎尸万段的邀请函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
他想起若干年前，曾在晚报的页脚一隅看到过高中生喝盐酸这样一篇报道。他一时分不清这是惶恐下，记忆编造出来的既视感，还是确有其事。
万一——这是一个与能抵挡弗青发骚同等的小概率事件，尽管冯声并不相信满嘴跑火车的弗青，但他说的是万一——万一弗青真的有这样一个朋友，并且邀请这个朋友去一场生日聚会，那麻烦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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