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方贺?方贺!”
这个脸上溅了血的年轻男人向我露出客气一笑:“段幸?”
我刻意避免自己直视地上惨叫打滚的中年人,他已经永远失去了一只眼睛,我担心要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也可能有一样器官被他捅穿。天!段幸!你还真是个了不起的预言家!乌鸦嘴
我装出镇定自若杀过一打人的样子,示意一下身后:“老大叫你去找他。”
方贺径直向我走来,手中的刀“哐当”滑落在地上。跟小孩儿见了爸妈回家就顺手把玩具扔了似的,兴冲冲地看着我,又叫了一遍我的名字:“段幸。”
我眼瞅着地上的刀子,心里直发毛,一边嘴里敷衍着方贺,一边拿出手帕裹住刀,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放在男人身边:“之后的事就不再追究了,自己去医院看,如果敢报警或者把这事儿说出去,后面我们都很难看。”
男人嗷嗷痛叫着,血不断从指缝间溢出,我就当他是在说好,拨了120,拽着方贺就跑出一条街。
我带着他进了公共厕所把手和脸洗干净,再把他外面沾了血的衣服给扔了。正准备打车的时候,方贺说:“我有车。”
“啊?”
方贺把我带到他的摩托车前。纯黑色光面的机身还挺酷。他跨上车,把唯一一个头盔递给我,让我坐他身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拎着头盔:“你不戴头盔上路不怕被警察抓?”
方贺不满:“你怎么老一口一个警察的。”
我想想算了,坐到他身后:“是啊,不像你做事那么莽撞。”
我和方贺都跟着老大做事。据老大说,他二十年前和我读同一所中学。怀有着前后辈的珍贵情谊,觉得我整天在外面晃悠着怪可怜的,就把我领了回去。
当时就是不懂,爱混,觉得跟着道上的人做事可威风,没头没脑地就一直跟了下去。方贺和我同龄,中学是一所学校,进入帮里前我们没有来往。
在一起之前,我对方贺此人的印象是,脾气不好,爱装。唯一的技能就是把下面按摩店里的小妹迷得五迷三道的,每一个都在议论他的那辆机车。帅,显眼,贼酷。但是挨了老大的骂。
“方贺你整天做个显眼包有啥意思?骑个大出气筒嗡嗡嗡的,吵吵啥呢吵吵?你还怕把不到妹?”
方贺嘻嘻笑:“我不把妹,我只爱段幸。段幸比所有妹都要正。”
我尴尬得想原地自杀,老大摘了拖鞋往方贺脸上砸,唾沫横飞地大骂:“叫你搞玻璃!搞到你长菜花!”
自从追债事件做过了火,方贺就被调过来和我一起管理老大手下几十家按摩店。按摩店的小妹们因为方贺而无心工作,这让老大觉得倍受困扰,气得他满脸的横肉都在抖,手里搂的女孩都被他攥的寒毛竖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方贺连连叫冤:“那是她们单方面的想法,我可是连小鸟的一根毛都没碰过。”
小鸟,是老大手下妓女的爱称。
老大威胁他:“你要是敢动小鸟们,我把你每一根屌毛都连根拔起来。”
听得我虎躯一震,下半身已经倍感威胁。方贺还有余韵油嘴滑舌道:“老大你口味好重。”
虽然看方贺这人的样子就不是个安分的种,但事实证明,他对女人真不感兴趣。他的女朋友就是车。这人的脑子里除了机车和耍帅之外什么都没有。我问过他为什么要往之前那可怜家伙的眼睛上捅刀子,他说,因为那人说他的车丑。
我......
我心有余悸地说:“如果我说你的车丑,你也会这么往我身上捅吗?”
他说:“我已经在这样做了,所以你可以拥有独一份的豁免权。”
我不知道方贺为什么会喜欢我,他看起来不像是喜欢男人的。我们只不过同进同出几个月,不过租住在同一条胡同的院子里,几户熟人挨着,睡在自己十几平米的房间。每天早上去老大那里领钱,一起无所事事地在巷子里乱逛,偶尔去收钱,到了晚上去按摩店里坐着,和小鸟们唠嗑,给她们买吃的。
琢磨来琢磨去,就是每天一起打发时间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渐渐的,那辆喷着气的大黑龙出现在我面前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对了,大黑龙这个土到让人无法正视的名字是方贺给他的爱车取的。
“段幸,我带你去兜风。”
我高冷地拒绝他,宁愿在院子里看书晒太阳也不愿意去吹晚秋的冷风。他说这样太像老头子了,不由分说地拿夹克往我身上一裹,把我捞到车上就往海边开——
好吧,不是真的海。北京没有海,只有什刹海。
方贺就单纯载我到什刹海边,找个空石阶坐下来,领着我吹风。期间老有大叔大妈来给我来找对象的,这时候我们就统一口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