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就是动作笨拙一点,不那么利落,所以她整理得格外认真。
所以当隔壁传来“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时,她反应很迅速,猛地抬起了头。
“米原老师?”试探性地呼唤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她皱了皱眉,想也没想地走出了房间,准备去隔壁看看情况。
“铃木同学,怎么了?”唐泽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适时响了起来。
“唐泽!”瞬间放松了下来,铃木园子立刻放弃了主动走进房间的打算,等到从另一边走下楼来的唐泽走到面前,才指了指半掩的房门。
很清楚会看见什么场景的唐泽,先用手将铃木园子往后拨了一下,才凑上前去往门里看了看。
“去叫人!”并不意外地看见了地上被浅色长发覆盖住面部的人体,唐泽摆了摆手,“米原老师好像昏过去了!”
“啊?!哦、哦!”穿过唐泽的肩头隐约瞥见了地上浅棕色的卷发,铃木园子一阵慌神,近乎本能地照着唐泽的吩咐,扭头就朝着客厅的方向跑去了。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唐泽才重新看向房间当中,走进了门里。
一在门后站定,他立刻一偏头,准确地预判到了米原晃子慌乱的攻击,抬起左手向着右后方一握,截住了对方想要往他口鼻上覆盖的手掌。
同时,他踏进门的后脚跟轻轻一带,将门扉重新合上。
“米原老师,放轻松。”他放轻音量用柔和的腔调说着,“我不是来妨碍你的,我只是希望,不要因为你急切的报复伤害到无辜之人。”
被他叫破身份的米原晃子一惊,手上的力道一卸,后退了半步,重新审视着唐泽:“你,你到底是……”
看着开了一条缝窗不断向屋内灌入的风雪,唐泽回过头,看着短发的米原晃子,又看了看地上盖着她假发的尸体,提示了一句:“你确定要把时间花费在这上头吗?铃木同学很快就会叫人过来了。”
“你知道我的计划……”很快就从他肯定的口吻与镇定的神色当中看出这一点的米原晃子,大大喘了一口气。
“谈不上知道不知道的,只能说,你是个坚定的复仇者,但确实算不上老道的犯罪者。”唐泽用脚尖拨动了一下地上已经僵硬了的杉山的尸体,平静地说。
他上楼也不是真的只是摆摆样子,他是有真的在找坂井等人套话的。
这一方面是为了能解释得清自己对米原晃子的了解,不至于让她把原因归结于玄学,另一方面,是真的有点好奇米原晃子的心态。
对于案件的前因后果,他仗着了解剧情的先发优势肯定是有一定认知的,但具体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他也有探究一下的心思。
不管怎么说,小学的班主任老师,在人生当中是会扮演挺重要的一个角色的,唐泽自己,就至今都还能记得上辈子的那位给他留下了不愉快记忆的老师。
虽然说侦探的一生确实是十分天煞孤星,死的各类故人,什么老同学老朋友自己的偶像之类的,加起来能围赤道一圈,过去的老师这种角色,还是尽量能保留一些美好的记忆,就多保留一些的好。
“我有点好奇你的想法,不过我们能交流的时间很有限,所以只能长话短说。您是为了三年前死去的孩子,在向他们复仇吗?”
拿出了经典的心理咨询师聊天风格,唐泽站在原地没有动,避免引发紧张中的对方的反射性攻击。
他的表达温和而不容置喙,米原晃子对上他的双眼,短暂地恍惚了片刻,呼吸很快平静下来。
“是。”这句肯定的回答一出口,米原晃子就仿佛留下了所有的包袱,吐了一口气,顺畅地说了下去,“那个自杀的孩子美奈子,她是被人杀害的。我只知道杉山是其中之一,但另一个人是谁,我一直无法确定。”
“所以,你是希望表现出自己遇袭、杉山死亡,有人在调查此事,再把视线引到三年前的案件上,想要找出这个人是谁吗?”
“你说的没错。”米原晃子吸了口气,从窗缝中不断灌入的风雪将冷冽的寒气吹了满房,这让她的精神更加为之一振,“我知道这样做的我,也已经成为了冷酷利用他人的罪人,但,美奈子……她没有了父亲,她的母亲也重新组成了家庭,如果,如果连我都忘记了她……”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克制不住发起了颤,情绪翻滚而来,鼻间的酸涩快要涌上双眼。
在她真的流泪之前,唐泽竖起了手指:“嘘,别哭,没有时间用来哭泣了。那如果,今天没有遇到兰同学,你原本是打算袭击中村女士的吗?”
“……是。”米原晃子点了点头,声音还残存着颤抖,但很快控制住了,“她本来就是嫌疑最小的那个人。”
“好。”好奇心暂时得到了满足,唐泽点了点头,朝她伸出了手,“你准备用什么留下记号的?给我吧。”
“啊?”没听懂他突然转折的语气,米原晃子愣了愣神。
“记号笔,口红,还是你想用血?那刀呢?快一点,他们要过来了。”
————
保持着微微张着嘴的表情,爱尔兰缓缓放下手里的望远镜,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倒不是他真的有被震惊到丧失反应能力的程度,主要是对于超出认知之外的画面,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消化。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啊?
虽然有观察到这个女人莫名其妙从窗户翻出去,冒着大雪走了十几米又从正面走进去的奇怪举止,但是这还勉强能用“她可能一不小心被锁在房间里了,只好从正面翻一次”来解释。
但是,这个……
那个棕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库梅尔易容出来的唐泽昭没错吧?
他莫名其妙地把门一关,然后表情就切换到了高深莫测的教父风格里,和房里的女人说了几句话。
到这里为止都还好,甚至还让爱尔兰有了一点摸到了脉门的感觉。
这说不定就是库梅尔在执行的什么计划,如果不在组织的要求当中,很有可能与他和波本有什么私下目的有关系,所以他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了起来。
然后,然后他就看见库梅尔帮着那个女人将地上的尸体——从扭曲的状态来看,应该是尸体无疑——塞进了床底,还帮女人调节了一下头上的假发,接过了她手里的口红,往自己手背上画了什么东西。
在很短的时间里做完这一切,库梅尔就冲着那个女人友好地点了点头,然后两眼一闭,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摔得很结实,像是真的失去了意识似的,连旁边的女人都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有一个很明显的凝滞动作。
见他真的没有一点反应地坠地之后,她犹豫了一秒钟,将手里的手帕放在了库梅尔身边,自己也在一边倒了下去。
倒下去后,她还用力在地板上磕了几下,将额角撞得一片青红渗血,才彻底趴好,没了动静。
这是在干什么?那具尸体又是哪来的?
他今天一路跟着库梅尔他们从滑雪场离开,很清楚这不可能是他或者波本的杰作。
看样子,这应该就是那个戴假发的女人的杰作了。
怎么,组织现在,还有来帮人善后凶杀案,伪造现场给人脱罪的业务了?
嗯,按照他关注新闻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这要真的是新的业务方向,说不定意外的会是很好的收入增长点……
不对,还是不对劲。
库梅尔的另一重公开身份是侦探,这重身份甚至顺带着惠及了波本,让波本也增加了不少新的情报渠道。
如果是发生了凶杀案,他以侦探的身份侦破案件,对他个人而言,难道不是更加有益的选择吗?
嘶,难道说,他和波本在同时做两面业务,一边接受害者的委托调查凶杀案,一边接凶手的委托替人洗刷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