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餐具堆叠好,京极真擦了一把汗湿的额角,站在已经空荡荡的餐厅当中出神。
为了袭击铃木园子,犯人已经到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来入侵他家旅馆的程度了,明天的餐厅之行,不会有其他危险吗?
不同于他家在沙滩边的海鲜店,他们明日要去的餐厅在山顶上,专程前往的话不靠车辆光用双脚,难度可不小,但是开着车跟在后头的话,那未免太过明目张胆。
他只是想要保护有好感的女孩子的安全,可不是来当变态跟踪狂的。
要用什么理由跟上去呢……
发着呆的他慢悠悠走出餐厅,通过后厨穿进内庭的走道,准备穿过庭院回到自己住的房间时,一声隐约的“铃木园子”将他的注意力马上拉了回来。
京极真左右看了看,很快捕捉到了夜晚还突兀开着灯的茶室,皱了皱眉,慢慢向它的窗边靠近。
“……财阀的女儿,而且她的姐姐已经出嫁改姓,放弃继承家业了。你找了个好出路啊,这样的话,就算你的身份还是少年犯,未来也能有个不错的出路吧?”
这是一道属于成年人的声音,也许是深夜的凉意,也许是对方说话的口吻,一段略带戏谑的调侃腔调,被他说的带上了一股凉凉的恶意,仿佛蛇在吐着信子。
这个声音,昨日,京极真就已经听过了。
是挟持着唐泽,似乎试图从对方身上攫取点什么下来的,那个叫足立透的男人。
意识到这一点,京极真马上调整好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让窗后对坐着,映照在窗上的两道人影察觉自己的存在。
不出所他所料,很快,唐泽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是在嫉妒吗,透先生?”
此言一出,房里所有的动静马上一收,室内陷入了十几秒钟僵持的沉默。
“嫉妒?嫉妒你什么?”足立透的声音重新响起,但已经缺少了那种漫不经心的随意,“是嫉妒你父母双亡,一个人活在枷锁之下,还是嫉妒你犯下重罪,未来的人生注定充满坎坷?”
说完这句话,足立透笑了几声,声音很快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当中。
“我确实是个人微言轻的小警察,但是唐泽先生,你不会觉得到了东京后认识了几个有权有势的家伙,就能救你于水火吧?别搞笑了,世界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京极真的放在身侧的拳头,从听见足立透说话开始,就已经随着此人刻薄讥嘲的口吻慢慢捏紧,听到这,他慢慢活动了一下几根手指。
他知道,唐泽刚才的话没有说错。
足立透,或多或少,大概是看不惯唐泽现如今的情况的。
明明成为了少年犯,却还是交到了家世好的朋友,甚至能在假期,得到出门旅游的机会,和朋友一起正常的享受属于普通学生的快乐,这种状况,在某些层面上勾起了对方的恶意,所以足立透才会一直使用那么恶劣的口吻,对唐泽冷嘲热讽。
“好吧,或许谈不上嫉妒,但我想你看我现在过的还不错,一定很不甘心。”唐泽这次反击的很快,“毕竟,你都没有遭遇到我这种程度的打击,你只是犯了一个小错,却连拉你一把的人都没有。”
“嗯哼,毕竟这才是生活的真面目嘛。你如果是工作之后发生了这种事……算了,这种假设没意义,你能在犯罪之后还能出来上学、正常生活,本来就在享受社会对孩子的优待了。”
“……优待吗?”
足立透没有管他这句自言自语般的呢喃,只是继续说:“你或许是比我幸运一点,你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想法都还很天真。你迟早会看见一切的真实面目的。”
“透先生,我能理解你因为自己的生活际遇……”
“不,你不能理解。”足立透始终平淡懒散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这就是我很讨厌你的原因,唐泽。收起你拿可笑的共情心吧,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一看见你这个表情,我就很想再教训你一顿。”
“怎么教训,再给我一拳吗?现在的你恐怕是打不过我的。”
“哈,又是这副表情,如果不是你现在和警视厅的警察关系不错,我真想……谁在那里!”
情不自禁越听越靠近窗前的京极真猛然一惊,本能地收回了脚步,屏气凝神。
自己竭尽所能地隐藏了,这家伙的感官有这么敏锐吗?
不等他找到隐蔽的藏身位置,脚步声冲着相反的方向,踏上了外侧通往客房的走廊,飞快离开了。
发现的不是他吗?
京极真皱紧眉头,尚在疑惑,却见茶室朝向庭院的赏雪拉门被拉开,一个棕色头发的家伙踮着脚从里头跑了出来。
是唐泽,他似乎打算趁足立透追着偷听者跑走的功夫,偷偷离开这边。
他悄悄拉上门,转身准备走的时候,与僵硬在那边的京极真四目相对,看了个正着。
很显然,两边都挺猝不及防的。
本来在内心还在抱怨柯南锲而不舍窃听,以至于感觉再编下去要说出不该说的信息的唐泽,现在甚至是有点庆幸的。
毕竟要是没有柯南跟上来这一手,对京极真的到来毫无察觉的他,怕是要被京极真直接看破了。
真的,coop4掉马真的够丢人的了,这要是再来一个还没开启coop先给他马甲扒了的,他就别活了好吧?
“这边走。”京极真看唐泽因为自己的出现木僵在原地,完全是一副吓住了的样子,皱了皱眉,立刻拉住了唐泽的胳膊,不由分说,按照原定的路线带着他跑向了生活区。
那边是员工居住的地方,住客一般不会过来,也很难找到准确的位置。
一脸懵逼的唐泽被动地跟着他跑着,越过庭院,穿过走廊,走到了旅馆后方被树木掩住的一处房间里。
“这边是杂物间,这个点不会有人来的,他也找不到你。”京极真主动开口,像唐泽解释了一句。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他在霸凌你吗?你之前电话里说要我尽量放走袭击者又是什么情况?还有……
京极真的心中充满了疑问,但是看着唐泽,想到刚才足立透提到的那些信息,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你没事吧?我看你刚才和他说话,感觉你都快喘不上气了。”
那种极力压抑,不断吸气吐气,仿佛在用尽力气对抗的状态,让京极真这个隔窗听了一耳朵的人都感受到了对方的不适。
然而那种愤怒,那种不愿意低头,尽力抗衡的状态,又让京极真不禁心生敬佩。
唐泽的处境似乎并不好,那些刺耳的形容和词汇,他一个都没有反驳。
但背负着这些重担,他却还是扛住了压力,笑着对铃木园子和毛利兰表示,自己没有大碍。
是个心性坚毅之辈啊……
唐泽有些古怪地看着露出欣慰表情的京极真,不知道这人在琢磨什么。
他的戏是唱给柯南听的,主要是为了方便之后针对爱尔兰,你小子半懂不懂也跟着点头干什么啊?
“……我还好。京极君,你这是?”
京极真看着表情似乎很困惑,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搭了一把手的唐泽,十分真诚地说:“那家伙听上去真的很欠揍。你,需要帮忙吗?”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崩断的碎裂声充斥了唐泽的听觉。
……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次的碎裂声比以往的,都更有力一点。
「吾即是汝,汝即是吾」
……
【cooperation京极真】
【阿尔卡那: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