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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予理,你还好吗?”
握着手机的手背神经质的刺痛。
他想说,我不好,特别不好,好想要哥哥抱。
那边没有回答,谢知书静了静,继续道:“哥哥之前说的都是气话,你回来吧,我给你买机票。”
久违的谢知书的声音,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让他觉得陌生。
“你不在以后,我有想过,这种事是太难接受了,不应该怪你。现在我有喜欢的人了,模样性格都很合我的胃口,谢予理,这样你满意了吧。”
恍如晴天霹雳,往事历历在目,转眼消散如烟,他深深的吸气,问道:“哥哥有喜欢的人了吗?”
“嗯,是男生,记得不要喊嫂子,他不喜欢。”
像生吞进去一只癞蛤蟆,谢予理胸口忽然生出一股憋闷的气,他靠着亭柱坐下,缓了缓呼吸,目光透向更远的地方。
一只长腿白鹭在水边悠闲的漫步,谢予理听见自己麻木的声音,“爸爸不介意吗?”
“传宗接代不是还有你么,”谢知书淡淡的,“你现在也大了,没有谈恋爱吗?应该有很多喜欢你的人吧。”
“没有特别喜欢的人。”
“哦,你眼光高,挑一挑也正常。”谢知书像一个真正的好哥哥,在和弟弟开玩笑,“遇到喜欢的人要主动,千万别让她跑了。”
“嗯,我知道了。”
“……那你还回来吗?我介绍你们认识。”
手背又开始抽痛了,谢予理用力掐了一下脸颊,摸到冰凉一片。
“现在……不行,我还要准备申研,暑假吧,暑假我回去,可以吗?”
“学校还是那边?”
“嗯。”谢予理看着脚边聚起来讨食的锦鲤,“已经习惯这里了,老师和学长们都很好。”
有那么一瞬间,谢予理希望谢知书会生气,会发很大的脾气,让他赶紧滚回来不许再离他那么远。
但是他没有,谢知书甚至笑了一下,“也好,家里的事你也知道,新添了几个小孩,烦得很,等你回来一起见见吧。”
电话已经挂断很久了。
暮色四合,路灯一个接一个亮起来,笼下一小团橘黄色的光柱,谢予理动了动麻痹的腿,从地上慢慢爬起来。
意识到谢知书不需要他的那一刻,他像小时候被人突然推进水池里,铺天盖地的恐惧攥紧他的心脏,动弹不得。
手机还剩一格电,有来电显示,是谢元义。
他抖着手,接通了,“喂?”
那边说了什么,他没有听到,脑子一团乱麻。
谢元义自顾自说着,之前他给谢予理转了一笔钱,让他买新衣服,这会正问他有没有买,买了穿上给他看看。
谢予理的意识渐渐回笼,他笑了笑,“哥,你对我真好……”
“……从小到大,你终于发现了。”谢元义笑骂,“现在想起家里人的好了吧,也不多打几个电话,外面的月亮就那么圆?”
“那你为什么对我好?”
“喜欢你啊,”谢元义莫名其妙,“你小时候多招人疼啊,还是我弟弟,我不喜欢你喜欢谁?”
谢予理追问:“是因为兄弟才喜欢我吗?”
“也不全是吧,你看家里这么多堂兄弟,三哥不就最疼你?”
“可是……如果我不能回报你呢,你还会疼我吗?”
谢元义被他气笑了,“小没良心的!哥哥疼弟弟天经地义,不能回报就不能回报呗,三哥还能图你什么,你小时候那么可怜巴巴,我不多照顾你一点还算你哥吗?后来就习惯了。不过现在嘛,”他故意拖长声音,
“你不在,我只能可劲儿对依依好了,你就羡慕去吧!”
一阵沉默后。
谢元义突然听见谢予理憋不住崩溃似的大哭,他一边哭,一边像被人扼住喉咙,喘不过气似的哽咽。
“小鱼?小鱼!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没事,我就是想知道……你和依依在一起,就不怎么管我了,”他泪流满面,“哥,你有了别人,会不会嫌我烦?”
谢元义急得团团转,“胡说什么,依依也很喜欢你啊!小鱼,你别难受,有什么事三哥替你担着,三哥怎么会嫌你烦,三哥一直就最喜欢你了!”
谢予理抽泣,“哥,那你想我吗?”
“想死了,你这个混蛋,三年都不回来!”谢元义听见他哭,心里也难受极了,“就说不要跑那么远,你怎么那么不听话。”
他又说了几件过去谢予理不听话然后倒大霉的事情,唠唠叨叨,恨不得拿个罩子把他罩起来。
谢予理抱住膝盖,“那我一直不回来,你还记得我吗?”
谢元义被他说得酸了眼眶,“记得,你这个家伙,气死我了,你就不会想我们吗,你就不会回来吗?”
“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谢予理用手背抹掉眼泪,“我就是……我就是太害怕了,我好
', ' ')('害怕,你对我那么好……我又这么没用,一直要哥哥保护,一直是哥哥的负担……”
“你怎么会是负担呢,”谢元义泪目,“小鱼,你怎么了呀,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事,”谢予理用手捂住眼睛,“哥,我就是好累,我想吃你做的红糖枣糕。”
谢元义从来没有下过厨房,会给谢予理做吃的人是谁,让他崩溃大哭的是谁,他一下子全明白了。
他心里突然变得很难过,谢予理说的每一句话,喊的每一声“哥”,竟然都是对谢知书说的。
可是谢元义到底是谢元义,是没良心的谢小鱼的三哥,他把声音放的很低,轻轻的哄他,“那哥哥给你做,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嗯,谢谢哥哥。”
泪水从他指缝流出,滚烫到人心里去。
那天大哭一场后,谢予理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谢元义也没有再问他什么,反而快递恢复后,给他寄了一大箱红糖枣糕。
为了让谢予理高兴,他还去找谢知书谈话。
谢予理对此一无所知,他让自己变得很忙,忙到足以忘记一切烦恼,没有课和兼职,他就窝在实验室帮老师打下手。
这天他正在实验室配培养基,实验室老师把他叫到一边,问他想不想出国。
谢予理一愣。
老师说,学校正好有一个培优计划,他觉得谢予理很合适,如果谢予理没有别的打算,就跟着他一起出国学习,费用学校全包。
他是这一行的泰山北斗,几年不收新学生了,谢予理跟着他学习,相当于做他关门弟子,这是有意要抬举谢予理。
谢予理没有拒绝,他说,他要好好想想。
这一次他不敢偷偷做决定了,他鼓起勇气,给谢知书打电话。
谢知书好像在外面,周围很吵,过了一会儿,他那边的嘈杂声才停住。
谢予理把事情给他一说。
“…你想去吗?”谢知书反问他。
“不知道,”他对这一行并没有什么了解,选专业的时候心烦意乱,收到录取通知书才知道填了什么。
倒是谢知书想起来,他们的母亲大学也读的这门专业。
他让谢予理去学校附近最好的星级酒店开一间房等他。
谢予理的心跳一停,“哥哥来了吗?”
谢知书淡淡道:“嗯。”
房间开好后,谢知书迟迟没有过来。
谢予理在空地上不停的走来走去,想问,又不敢问。他怀疑谢知书只是来这里出差,顺道看一眼他,或许谢知书还带了他的小男友——一想到这个,谢予理的心就又酸又疼。
他旁敲侧击问过三堂哥,三堂哥对谢知书身边的人不太了解,不过他说,谢知书的确换了一个新秘书,男的,唇红齿白,长得还挺斯文的。
就是这个人了吧。
长得好看,又形影不离,谢知书很难不动心。
谢予理叹了口气,哥哥不让他喊“嫂子”,那见了面怎么称呼,喊“哥”吗?
他订的套房,床很大,他们会住在一起吗?哥哥好像没有说要订两间房……
想着想着,谢予理莫名脸红了,他打电话让客服送点水上来,因为房间太热了。
喝完水,他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好像不是他的错觉,房间的确很热,他去找空调控制器,没走两步,腿一软,整个结结实实砸在地毯上。
地毯是白色的羊毛皮,很厚,砸上去不疼,或许也是因为他身体已经麻痹了。
谢予理的神志还是清醒的。他想,这个房间一定被人动过手脚,他进来的时候闻到一股香气,见香薰开着,不喜欢那个味道就关了,但也吸进去不少。
喝的水应该也有问题,他喝了以后才不能动了。
这家酒店是大学城最好的,在这里订房的家长和学生数不胜数,三堂哥也住过,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不是酒店的问题,那就是人的问题。
他生的好看,喜欢他的人不计其数,不说高中,大一时就有男生把他拦在宿舍楼下告白,死缠烂打了两年,最后才悻悻然放弃。
他忽然想起谢知书,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门开了。
谢予理尝试动了下手指,没有反应,也不能说话。
进来的人很悠闲,对地毯上躺着一个人丝毫不意外,他反手锁上门,“咔哒”,谢予理的心跟着一紧。
那人没有先去看谢予理,而是绕过他,去浴室洗澡。
怎么办,谢予理想,他还有房卡,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水流声停了,那人穿着浴袍走出来。
以谢予理的角度,只能看见他赤裸的修剪整齐的脚趾头。
一阵天旋地转,谢予理被他扛起来,重重扔到床上。那人紧接着压上来,带着笑意亲了亲他因为用力绷红的眼角,“谢予理,今晚月色真美啊,你有想我吗?”
“
', ' ')('我一直都很想你,我抬头看着月亮,心里想的全是哥哥,”
谢予理默默的在心里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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