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彰没有意识到,他不曾对任何人的情绪如此敏锐。他看着孟扬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向前面的学生队伍,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他问孟扬:“你想上大学吗?”
孟扬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看他,脸上带着些错愕和尴尬:“哥怎么突然问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去科技馆那次,小凌曾和我提道说你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好,却没有继续念书。”
原因已经不必说,孟凌告诉华彰,孟父孟母是在孟扬高二那年因为车祸去世的,突然要承担起家庭责任的少年再无暇顾及学业,一落千丈。
孟扬显然有些愣住了,尴尬甚至变成了窘迫。孟扬不知道华彰的打算,所以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转回头继续看路,故作随意的口气:“…当然想了。但没意义了,又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年龄啊。我是22了,又不是17岁。”
华彰微微皱起眉来,只觉得孟扬这种对生活随意到有些自暴自弃的态度实在应该改一改。
“这又是什么问题。小凌告诉我,你总说有遗憾,所以让他好好学习,完成你的心愿。可阿扬,再完满,那也是小凌的人生,可你呢?”
“阿凌这也和您说…?”孟扬不得不彻底停下脚步,回过头眼里头有慌乱,似是有话要解释一样微微开口,随后不知为何又闭了起来。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他才有点懊恼地、磕绊地说道:“...不要紧的,阿凌能做到的话,我就已经满足了。反正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啊…”
华彰没觉察出他的异样,但不能理解。听他这么说,沉默片刻:“怎么会没有意义。”
他知道再继续规劝无益,所以转而问道:“好。那你当时本来打算学什么?像你之前说过的那样,学经济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对,不过只是其中一个想法。那时候我已经长得很高了,和班里另外一个也身高差不多的同学一起做梦,嚷嚷着以后要做飞行员。”孟扬闻言愣了愣,这个话题让他想起了久远的一些什么,开口时是一种回忆起某个泛着旧书页色泽的、充满阳光的午后的神情:“后来我们两人都没有实现这个愿望,因为那小子高三才查出近视眼...我也没有,因为...”
孟扬露出一丝尴尬神情,既为了掩饰,也是要把话说完,他认真了些:“不过那些都过去了。现在我更想把现在做的修理工作做精了,要是以后有钱了,再开个大点的修理厂…”
本来听得眉头紧皱,听到这个这才舒展开。显然比起开飞机,最后的心愿更容易达成。或者说华彰还有些不满意,因为这个心愿太小了,实在小到对于他而言易如反掌。所以他又问:“还有呢?”
孟扬垂下眼想了想:“还有阿凌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
华彰喉间一哽,一时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前边的学生群体脚步快,现在已经离得很远了。华彰看着他们朝气蓬勃的背影,有些恍惚:如果不是命运作弄人,现在孟扬就应当是在这群学生中间,那样的话,他该有多耀眼?
仿佛心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华彰无法为这种怪异的感受命名,仿佛漂浮着涌动着的什么,落地之后只剩一个声音:命运不给他的,我补给他。
他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孟扬的肩头,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但眼睛里却漏了一些坚定和一些温柔:“会的。”
而后行程里华彰一直从容淡定的陪伴在他旁边,如果孟扬问起来,他就作回答,哪怕是有时候分明察觉到孟扬问的问题有些过于幼稚,他也没有不耐烦。
他们顺着修成隧道的观景路线一路经过头顶养着小鳐鱼的光洞,在海葵附近转来转去忙碌的小丑鱼,好斗的龙虾,到了鲸鲨展厅时,深蓝色将他整个笼住了。亚克力展板隔起的的水下世界犹如一面巨大的荧幕,门类繁多的鱼或孤零零、慢悠悠,或成群结队地游过游客的眼前,身体映画着漫天星辰的巨大鲸鲨优雅地在鱼群间穿行。
寂静而孤独,浪漫又残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孟扬不再忙碌于辨认鱼群的种类,和华彰肩并肩的站在游客较少的一处位置安静的欣赏了很久。孟扬偏过头,华彰俊美的侧脸在静谧的蓝色光影中更显沉静,分明那眉眼仍然会叫人评价为凌厉,但在孟扬的眼里却只叫他心动不已。
许多游客在这个景点合照,他们大多是和家人、和伙伴、和爱人一起来的,亲亲密密地站在一起,和身后绚丽而浪漫的海底世界留下定格、留下纪念。孟扬看着,很想也和华彰拍一张,他有几次想要张口,却还是没有做声。
因为他十分明白这个要求的僭越之处:他们不是家人、不是朋友、更不是爱人。他只是华彰的情人,而且是男情人。没有金主会愿意留下和情人相处的证据。
他要是想在华彰身边待的久一点,他就应该懂事,不要提这些令人生厌的请求。
但这时候孟扬又想,华彰分明可以不用做这样的事,但他做了。
他对他如此温柔。
福至心灵,孟扬开口,还是没有提无礼的请求:“谢谢您今天陪我。”
华彰闻言转过头来,两个人视线相撞。年轻人目光中带的热度把他烫到了,但他竟也一样挪不开眼,忘了回答。他们就这样安静相互注视彼此好一会儿,直到又有游客谈笑的声音接近。
华彰很是不自在,耳根都红了,仿佛孟扬说的不是什么谢谢,而是告白。
华彰的心动是寂静的,他的面上仍是自持,只有说的话出卖了他,要不然他也不会说得出这种完全能让孟扬占到便宜的话:“说不如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浪漫到甚至有些粘稠的气氛消散了,因为孟扬果然想歪了,对他哥的直白惊讶不已: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和他调情。
他神情和语气都多了几分揶揄,凑近华彰,小声不让别人听见:“嗯…我努力做您喜欢的事情报答您。”
这话里的暗示意味实在太过明显,华彰一时失语。他随口说说的话,被孟扬这么一解读,搞得他也不得不往那方面想。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好装作没听见似的转身往水母展厅的方向走。
“哎,等等我!”孟扬急忙跟上去,拿不准华彰到底是不是因为听出他话外之意而羞恼了。不管怎么样,他决定先道个歉,便慌乱去拉他的袖子要解释,“哥,对不起我…”
正在这时,华彰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指了指已经到了的水母展厅,示意孟扬先去游览。
孟扬见他好像没生气,便照做先离开。
展厅做了很多透明的立柱,墙面江边分成壁嵌的圆窗展缸和整墙展缸,分门别类漂浮着五彩斑斓的水母。这个展厅的光线比鲸鲨馆还要暗一些,这样,水母散发的荧光便更为鲜明。那些五六亿年前就存在于这个星球上的美丽生物,像一朵朵柔软的、彩色的云,带着美丽的飘带一张一合的在水中攀援、漂浮。
这样的场景,美得几乎如同梦幻一般,孟扬禁不住想要跟华彰分享的心情,朝对方望去,那俊美的男人走近了一面白色的水母圆窗,正神情专注的打着电话。
或许这样的关系有一天会结束的话,孟扬想,他至少应该留些什么来做以后的纪念。
华彰接完电话,思考片刻,再转过头去的时候,看到孟扬拿着手机拍摄水母,但不知怎么的看起来有些慌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阿扬,”华彰走近他,神情有点烦躁:“我现在得回公司一趟。”
孟扬失落的神情藏都藏不住,夜里还有烟花秀,天知道他有多想和华彰一起看。但他没多说什么:“嗯,那我们出去吧,我一会儿搭车回去就好。”
华彰又打量了今天打扮得干净清爽宛如在校男大学生的孟扬两眼,多少还是有点舍不得,忍不住道:“不再看一会儿了?还是要回店里忙。”
“没有,因为来办阿凌的事情不知道要多久,所以今天店里安排了别的员工来干活。”
言下之意就是他其实还有很多时间。
华彰手放到嘴边轻咳一声:“那你要不要跟我去公司?”
孟扬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有些踌躇:“这合适吗?我…”
华彰不想说的太直白:“…不是说要做我喜欢的事情吗?”
“啊。”孟扬愣了愣,才彻底觉察出来华彰这话的邀请含义,眼神暗了暗:“那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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