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会终于结束,江采玉每次下朝后第一件事就是换掉身上沉重的龙袍。不吹不黑,龙袍穿久了,又沉又笨拙除了装逼带人飞。简直没有其它益处。换了衣裳。江采玉左顾右盼,迟迟不见简云扬上前服侍。这厮胆儿肥了,竟敢玩忽职守。
江采玉望着桌案上累如小山的奏折。当机立断,派人传召简云扬上前。这么多奏折,没有简云扬在她如何批复,难道直接盖了印章。表示朕只看看不说话?
皇上金口一开,底下人莫敢不从。当得知简云扬此刻正在宸宫中时,江采玉忽然就精神了。她挥手制止了宫人到宸宫中,传简云扬回来的奏请。
仇人,不对。应该是情人见面分外激情。江采玉揉着下巴,脚搭在红木矮榻上,手指绞着发带末梢坠的明珠。在江采玉还是皇后时。六宫中身份最高的人是她占了个尊字儿,最贵的却是庄贵妃。牢牢的占据了陛下的宠爱。
曾有人言,陛下宠爱庄贵妃极甚。某日早朝时,庄贵妃不曾醒转,皇上看着她沉静如水的睡颜,心中爱煞不忍惊动她,悄悄割了袖子离去。
江采玉默默搜索了原主的记忆,发现享受这待遇的也只有庄月皎一人。哪怕是贵为皇后的江采玉,每当帝后二人相聚,每日清晨总要早起,服侍陛下更衣。这样一对比,江采玉绝对发个善心,让两个苦命的小鸳鸯聚上一聚。
她绝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为了看戏,毕竟这对苦命小鸳鸯,如今可是隔山隔海隔性别呐。江采玉赌一个玉玺,简云扬绝不会将他好自己灵魂互换的事儿告诉庄月皎。依江采玉对简云扬的了解,他骨子里是个大男子主主义。
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又怎会把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在爱人面前。江采玉默默修着手指甲,就让他们爱的曲曲折折爱的轰轰烈烈爱的灰飞烟灭吧,她只是路过。自然,江采玉满怀恶趣味的祝福,前提是庄月皎能在不知简云扬身份的情况下,爱上前皇后江采玉。
小百合什么的,听起来似乎萌萌哒,江采玉发现自己很善良,竟然如此大方的给两人自由相处时间。
只是江采玉的得意没持续太久,久久不见踪影的云煌出现了,他手中还端着一碗乌漆麻黑的药。药上浮着一层白沫,江采玉下意识后退,眉心皱起。
仪鸾司的长官什么时候忙起了煎药熬药这种婆妈小事儿,安静的做一个冷酷的美男子不好么。江采玉大脑飞速运转,正在想方设法,骗过云煌,坚决拒绝这碗看起来就很古怪的中药。
“将药放下吧,我随后就喝,云煌可查出江家派系余党近日有何动作?”
江采玉尽量不让视线移到药上,亲热的叫着云煌的名字。这世间,简云扬最信任的人,不是自己的父皇,也不是自己的母后,而是自幼陪着他长大的暗卫云煌。只因,云煌性命与他相系,他若遭遇不幸云煌也断无生还之理。
所以私下里,简云扬待云煌还是很亲厚的。
云煌双手端着托盘,眉目严肃的说:“陛下,您该吃药了。”
大雍英明神武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勤政爱民的陛下,有一个无伤大雅偶尔又十分碍事的隐疾。要问这隐疾是什么,云煌努力用僵硬的肌肉挤出一丝笑:“陛下,这药是金老特意为您调配的,不苦。”
所以,这隐疾就是皇上不爱吃药咯。
面对云煌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江采玉在心里对他进行义正词严的责斥。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她上次醒来后喝了一碗药,苦的舌头都麻了。他如今告诉她药不苦,这不是逗她玩儿是什么。
“爱卿,朕身体大安,这药可以免了吧?”
江采玉绝不承认她现在表现的很狗腿,谁没病没灾乱吃药,她身体倍儿棒,不吃药也觉得自己萌萌哒。
云煌神情莫测,端着托盘,用心良苦的说:“陛下,这是金老特意调的药,对您的身体有调理作用。服了药,您的身体康健,才好为大雍开枝散叶。”
江采玉将云煌的话进行了简单的总结,他的中心意思大概如下:陛下,不育不要紧,只要吃药还是会好的。只要吃了药,孩子多多的,再也不用担心朝臣让您过继子嗣啦。
她的记忆被唤回,似乎简云扬莫名其妙不育之事,还是原主动的手脚。想到这里,江采玉神色一僵,嘤嘤嘤,只要她和简云扬身子不换回来,喝多少药都生不了孩子。
毕竟,江采玉还没修炼出无性繁殖的本领,两个人没有做点儿少儿不宜的事儿,怎么生孩子。
但攸关江山社稷皇家子嗣,这碗药,江采玉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了。简云扬虽说不爱吃药,可是为了能生育孩子,恐怕毒药他也敢喝下去了。
苦哉,江采玉仰头闭气,灌下了这碗哭的她的肠子打结的药。
进了乾清宫,飞檐峭壁勾心斗角的宫室,让简云扬分外感慨。
他待了多年的地方,今日看着分外陌生,只因他不是以主人身份,而是以罪妇身份前来。何其可笑,世间竟会发生如此阴阳错乱之事。
简云扬自觉朝太极殿方向走去,一把拂尘忽而拦在他的面前,只见白面蝎公皮笑肉不笑的说:“江氏,面圣之前,需先行沐渣衣。”
他说完,嫌弃的捂着鼻子,让简云扬暗自牙关紧咬。
这个阉人,他从牢里出来这么久,身上味道早已散的差不多,他做出这副模样又给谁看。
寝宫近在咫尺,他却被人拦住去路,简云扬胸口短暂起伏后,选择了忍。接下来他平生头一次,以女人的身份经历沐浴熏香,更换新衣的过程。
先前简云扬穿的是江采玉身上的旧衣服,也不知她怎么改的,走起路上不觉束缚。换上下人备好的新衣之后,简云扬脸色一下黑成锅底灰。
飘带披帛都是什么鬼,还可不可以好好走路了,他为什么要乖乖的任人摆弄,像木偶一样让人打扮。那些平日里浓妆艳抹的后妃,到底脑袋里装的什么,这些玩意儿有什么好的。
给简云扬梳头的宫女,察觉出他的僵硬,安慰道:“娘娘,奴婢手拙,您可能不太习惯。不过陛下既然愿意见您,您悉心打扮一下也是好的。“
连一个宫女都能苦口婆心的劝自己,简云扬觉得他的人生,一下子变得荒唐。一日之间,他沦落到涂脂抹粉取悦自己的地步。帝王的骄傲,让简云扬坚决拒绝了涂脂擦粉。
简云扬不想让江采玉看到他可笑的样子,他是帝王,哪怕暂时回不到自己身子里,也是不容亵渎的。至于宫女的心情,皇后一定是脑袋撞坏了,一头白发本来就丑,该不打扮,一定会惹皇帝更加讨厌的。
两人再见面时,各自心情都很微妙,江采玉斜卧在龙榻上,耳后有些许不明显的擦伤,顶着简云扬的身子神采奕奕。
简云扬脑袋上绑着一条可笑的绷带,身上穿着束手束脚的紫色罗裙,面无表情的释放着冷气。
江采玉见他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十分想笑,当然她现今有恃无恐,想笑就大咧咧的笑了。简云扬面色更黑,恨不得掐着面前人脖子,将她小命了结。
旁边伺候的宫女不敢抬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好可怕,前皇后是不是想弑君,为什么会露出这么吓人的表情。
“全都下去吧,朕要和江氏单独待一会儿。”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江采玉的语气说不出的暧昧,让人很难不浮想联翩。宫女太监顺从的退了下去,宫室中只剩下江采玉和简云扬,两人之间的气氛冰到了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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