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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头发竟然将我的颈子勒破了皮!
师父说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特么找死!
我眼神一凛,冷喝一声:“水逆!”右手一翻,将一把桃木剑紧握手中。
木剑无鞘,剑身除了几道驱魔辟邪的梵文咒语之外,没有任何装饰。我举剑,对着那股头发重重一挥。那根头发瞬时迸射一道黑光,随后化为灰烬。上方的黑色雾团变得焦躁起来,不断旋转,震动不已。
“小兄弟,不进来吗?”马员外下了轿子,回头见我还在门外,又回来迎我。
我将“水逆”收在身后,看了眼上方已经裂开一道缝隙的结界,抬腿从缝隙中迈进院子,笑道:“这就来了。”
马员外见我背着一把木剑,问:“这把剑能成吗?要不我去找把铁的或者金的银的都行,木头剑…看起来有些不堪一击啊…”
我淡笑不语。
马员外并非第一个质疑“水逆”是把木头剑的人,以前每次拿它出来,都会有人问我,为何放着金剑银剑不用,非要用一把木剑。
最初我还愿意费些口舌解释,可说得次数多了便开始懒得解释。因为此事说来,话是十分长的。
话说我虽是一名树妖,有些法力,但并非生来就会捉妖驱鬼,就像一个人他有很大的力气,但也并非一定能全部发挥出自己的力气。
此事还要从三年前说起。
那时我离开两界山,一路西行,做好事不留名,但帮助的都是凡人,行的也都是凡间的“义气”,从未遇到过妖魔鬼怪。
直到路经一个叫做“满仓国”的地方。
满仓国百姓以播种谷物为生,名符其实,连年丰收,粮仓满满。然而,那一年不知怎地,却发生了数百年难得一遇的旱灾,粮食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国王请来巫师求雨,黑心巫师却让活人做祭,而且必须是十八岁左右的少年郎。
很不幸,彼时我正在路边扶老奶奶过马路,被征祭品的官兵捉住,与其余一十九名少年一起,被五花大绑,关进铁笼,打算沉海献给龙神。我一边安抚受到惊吓的同伴,一边想办法从笼子里脱身,与那个黑心巫师缠斗数个回合。
结果对方也是个有些法力的,他拿拂尘甩来甩去,竟将我缠住,再次绑了起来。黑巫师对国王进言,说我是妖。他拿了一张黄纸,在上面写写画画,不知道神叨什么,将纸贴在我脑门儿上,竟让我在举国人民面前,现了形。
“树妖!大家看清楚了,它是一只歪脖树!”黑巫师道,“就是它惹怒龙神,龙神才不降雨的!”
登时,几名力士将我抬上高台,绑在一根铁柱子上。台下百姓纷纷回家拿了火把,热油,柴火…往高台上丢,欲将我烧死。甚至,高举火把的人中还包括方才险些与我一起沉海的十九名少年,以及他们的父母。
“烧死这个妖怪!”
“烧死他,龙神就会下雨给我们啦!”
我望着台下层层火把,脚边堆的像山一样的柴火,气味刺鼻的煤油,满含憎恶的面孔…明明前一刻,我还与他们说定,让我假装被俘混进那些被捉住的少年中,等待时机救他们出来。如今的场面,不可谓不让人寒心。
熊熊烈火在我脚边烧起,暴露在外的细小树根很快被点燃,发出“噼噼啪啪”的爆燃声。那张黄符封住了我的法力,我想反抗,却只能看着自己的树根一点点被烧成灰烬。
好疼!疼死了!
我的灵识依旧是少年模样,在距离火舌最远的一根树枝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望着已经蔓延到树干的烈火,我无助地嘶喊着,“大圣,救命!大圣,救命!大圣!救命啊!好疼,我要被烧死了!”
然而,没有人能听得到我喊什么,更没有人能看得到我恐惧的眼神。或许那名的巫师可以看得到听得到,但他只是越发疯狂地甩动着手中的拂尘,助长火势。
“凭你,也想坏我好事?哼,这就是下场!”黑巫师用密音传我,他笑得极为张狂。
青色的烟雾升上来,整棵树都着了起来,就连我的灵识藏身的那枝树干,也开始有小火苗窜上来。
“疼!好疼!长留哥哥,求你暂且搁下金蝉,来救救我罢!”我抱着一根树枝,想再向上爬一些,躲避火焰。
这时“咔”一声脆响,树干终于被烧断了。我腰间有伤,本就容易断的。树冠重重倒下,将我扔进火海。
我看到有片红色衣角自我面前拂过,轻轻遮住了我的眼。猴子走之前,曾在我腰间系下一块布条,如今我腰断,布条自然也就脱落了。
“不,不要…”那块布条是猴子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我怎么能任凭它被火烧化呢?我跪趴在火海中,找来找去,热浪翻腾,蒸得我视线模糊。终于,我在火幕之后看到一片红色,以为是那块布条,立刻挣扎着爬过去,一伸手,却拽到了谁的裤脚。
“!”我一愣,僵硬地抬头。
那人将我抱起,金色的眸子亮的骇人。他稳稳走下高台,一双黑靴所踏之处,火焰即刻熄灭。台下百姓纷纷退让,满脸惊骇地看着他,抖如筛糠。最终,他停在黑巫师面前。
“你?你是…?”巫师面露畏色,但还是强撑着,将拂尘挡在身前,喝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阻止我捉妖,就一定是跟这个树妖一伙的!”说着他开始鼓动人心,“大家别怕,把这小子和这只树妖一起,统统烧死!”
“妖?”他嗤笑一声,金眸微微眯起,盛放异彩。未见有什么动作,那巫师竟一声惨叫,七窍迸出血注,朝地上倒了下去,化成一只死的不能再死的臭鲶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