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我的生辰是在深秋,今年格外得冷,容城已经落过雪了。我原本想在这个特别的日子翘了功课,却没躲过家里头那个望子成龙的老爹,还是被赶去了太学院。他也不想想,龙生龙凤生凤,尽管他们都说我长了张聪明伶俐的脸,可我毕竟是他的嫡亲儿子,就算冯平章活过来亲自教我,我也成不了什麽博学多才的鸿儒大家,最多便是得了蒙在鼓里的路人几个羡YAn钦佩的目光——喏,那可是太学院的太学生,冯幻冯平章的门生。
他们岂会知道,是我爹暗里使了大钱把我塞进去的,若是教冯平章知晓,不知会不会从棺材里气得跳起来。
我月前就看中了家里布庄那块上好的织锦,盼星星盼月亮地挨到今日好不容易穿上身,一出门就被萧瑟的秋风吹去了三魂七魄,这愈发让我想念起了家里的地暖铜炉、驼绒毛毯和羊N茶,我哆哆嗦嗦地转头,瞧见阿缜身上穿着单薄的灰sE长袍束着腰带若无其事地走在我的外头替我挡掉些寒风。他只b我大一个月,却b我高了两个头,那张英俊却不自知的脸上被风吹得红彤彤的,嘴唇乾燥得起皮,像是察觉到我在看他,扭过头眨着眼毫无顾忌地同我对视着。
“少爷,你冷吗?”
他虽看起来有些迟钝,却总是很能T察出我细微的情绪,所以我常常觉得这家伙大部分时候是在装傻充愣。说得文雅点儿,那叫大智若愚。人们往往会被他们高大的外表所欺骗,觉得他们愚笨好欺,这大概同他们伽戎人这数百年一直都被欺辱奴役有关。不过,当今大爃皇帝就是伽戎人,所以他们现在都被除了奴籍,分了土地,地位卓越,早就不可与昔日为奴时同日而语了,只是我想不通阿缜为什麽不愿离开我家,偏还要跟着我,以至於我们全家每每见他都有些小心翼翼,唯恐被人告到官府吃不了兜着走。
可阿缜像是什麽也不懂,我叫他走,他的脸sE惨白如蜡纸,以为是我不要他了。他会睁着那双眼珠子b我们要浅一些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凝视着我,叫我於心不忍,仿佛真是我要将他扫地出门一般。
我常常同他说,本少爷将他留下来冒了很大的风险,叫他得时刻记得我的好。他坚定的点头,发誓这一生都要跟着我、待我好,我欣然,又觉得阿缜到底还是不够聪明伶俐,三言两语就被哄骗着许给了我终身。我不由担心了起来,觉得他这傻乎乎的样子,将来若是出府了自负营生被人骗了可怎麽办。
他好不容易留下自然是对我b以前愈发得言听计从,T贴呵护,更不可能仗着此刻的身份有半点跋扈要将过去的种种全都报复回来。只是我家不能再将他当下人看待,让我同他拜了义兄弟,他依旧跟着我。
他倒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同我结拜了,我怀疑他其实多半不知道那是在g什麽,只知道要留在我身边必须做这件事,他便亟不可待地做了。
虽然他从小便跟着我,同我一块儿长大,我心里确实从没拿他当下人看待,只是这一夕之间他身份的骤然改变让我有些难以言说的别扭,我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可他却一如既往地容忍着我。
“冷。”
我话音刚落下,他便解开了自己的袍子,要往我身上罩,我大惊失sE,呵斥道,“你里头就剩下两件里衣,是想冻Si吗?!”
他巴楞着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困惑不解,我半口气没吐出来,连忙上前帮他把衣襟拉好,“我不想去学堂了。”
他想了想,“嗯”了一声,“不想去就不去。”
听了他这话儿,我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果然只有阿缜说话做事最衬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