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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藏怔怔一刹,仿佛意识到什么,摇头转过了话题。
“你呢,你又是为什么静不下心?”
黄袍怪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低低笑了笑。
“我?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心这东西,怕是世上最玲珑织巧之物,连火眼金睛也难以看透。
两人一时无话。只默然望着香清莲池,塘草连连。
暖风吹拂到脸上时,唐三藏眯起了眼。
“我有一事想问你。”
“你说。”
“你和百花羞……可真是有前盟之约?”
唐三藏迟疑着,终是问出了口。
黄袍怪没有看他,顿了一顿,“当然有。昔日在天庭,我也曾威风凛凛,神通浩浩,对月三人壶酌酒,风生两腋盏倾茶……和百花羞被夸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他敛着眼,声音低了下去,“后来我们生了私情,不愿污了天庭圣地,便约好下界来再续前缘。哪想到呵,换了容貌,失了记忆,她便再也认不得我,直把我当作了仇人。”
他苦笑着摇摇头,喉间涩哑。
“我若是百花羞,忘却了一切,听你强说前尘也肯定信。”唐三藏声音低沉,“佛祖讲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未来是未来。前世今生本就不可能等同而语,况且你又那般强人所难。”
“那你若是我,又会如何做?”黄袍怪皱着眉头,抬头看他。
唐三藏轻轻笑了笑,“我若是你,便不强求姻缘,不执念前尘,只专注眼前的今世今生。这世间一切本就冥冥有缘,那人若真喜欢我,哪怕失了记忆,换了容貌,也定然会再喜欢上我一次。”
“所以……”
两人望着对方,异口同声间眸耀清光,似是晓悟了心底答案。
“忘记一次,再爱上一次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又有榜了,感恩,然而作者快猝死,这周在保证榜单字数前提下可能要休息会儿0v0
百花羞和黄袍怪很难说谁对谁错,他俩其实都错了。莲九重是他俩之间的牺牲品,不过为爱杀人还是太极端,所以她也有错_(:3」∠)_只不过有苦衷。
文末的话也是对悟空和三藏之间的反思,无论前尘如何,专注今生,重新爱上一次便好。悟空太执着于前世种种,反倒忽略了很多事。
最后再讲个笑话哈——
唐三藏:幸好我不是百花羞,我没什么忘记的。
:)
第24章 你和我重头来过
诗曰:妄想不复强灭,真如何必希求?本原自性佛前修,迷悟岂居前后?
悟即刹那成正,迷而万劫沉流。若能一念合真修,灭尽恒沙罪垢。
暂说那黄袍怪和唐三藏对谈了不到半个时辰,庭外突然急急忙忙跑来一下人,两眼焦急地慌张叫道,“老爷、老爷,夫人不见了!”
黄袍怪先是愣了一愣,似是没反应过来。“你再说一遍?”
下人急得舌头都快打结,额上皆是找寻一圈后都无果的细汗。他比划着手脚,“夫、夫人不见了!夫人逃走了!”
黄袍怪这次听得清清楚楚,愣罢身躯不由颤了一下。浑家跑了?
不……不对。这十几年来,他都把浑家囚得很好,她怎么可能现在一下子逃得出去?
黄袍怪转了个弯,马上反应过来,事有反常必有妖异。
百花羞突然就逃了出去,唐三藏又挑这个节骨眼来找他谈话……
黄袍怪醒悟过来,猛地转身,啪地一声掐住唐三藏的脖子,眉眼狠厉,青面獠牙的面庞衬着那凶神恶煞的神情,光是一望便可吓掉人半条命。“好你个唐三藏,我好心收留你们,你居然和你徒弟合起伙来骗我?”
唐三藏被掐得难受,面庞涨紫,呼吸困难。“我毫不知情,你说什么呢……”
他似笑非笑着,哪怕力气从四肢百骸开始游走,也毫不示弱。
黄袍怪皱着眉头瞪大眼,戟指怒目,“你们这群和尚都蔫儿坏,别再想骗老子。快说你们把浑家藏哪去了,不然小心我要了你的小命!”
唐三藏不住咳了咳,胸膛大力起伏着,“百花羞从未钟情于你,你对她也不过是执念作祟……如今、咳咳!如今各放对方一条生路,不好吗?”
黄袍怪只觉他深埋在心底的那层薄纸被无情戳破,汹涌洪水掀起滔天骇浪,灌得人一阵急凉心慌。他捂着胸口忍住那一波又一波的起伏,压低声音粗着气,朝天翻的鼻子不住呼吸急喘,“我喜欢谁,关你这闷和尚什么事?你不是老子,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说该不该放手!”
唐三藏目光淡然通透,似是看得分明,又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悲仁慈。“你知道为什么死人咳……需要超度吗?”
黄袍怪瞪着他,呼吸急喘没有说话。
“因为死人,有执念。超度能帮他们祛除迷妄邪见,修得正见证悟,最后成佛涅槃。”他看着黄袍怪,慢慢地,竟扯开有气无力的一笑,如同佛祖盘坐金莲俯望世人的轻嘲,“可我觉得,比起亡者,往往是活着的人更需要超度。因为他们的执念邪妄……比起死者其实更多。”
黄袍怪如受雷击,整个人猛地一颤,握紧拳面色紧绷。
【——大哥,这十几年你的眼里只有她,我不过是一道可有可无的背景。】
心中仿佛有什么在锤击挤迫着薄弱的血肉。黄袍怪垂下眼,只觉胸口闷闷的,气息窜逃却寻不着一个合理的出口。
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来直直将唐三藏双手缚住。
“无论如何,我都要见着浑家向她讨个说法。在你那些徒弟出现前,你还是做好被囚的准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