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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在人间肆虐作乱,浊气向清圣天界侵袭,而向来被认为老实憨厚的龙族一族,竟是背叛入了妖魔一伙,终日为妖王奔走期冀能靠浊气化龙。
西海东海南海北海,早就没了龙族踪影。听说誓不空将原本高悬于天用来处罚犯人的无天界竟然生拉硬扯出来,将它造成了妖魔的巢穴,里头浊气滚滚暗无天日,等闲人根本进不得去。
而被玉帝下令从天界除名视为叛徒遇到了格杀勿论的龙族,许也是藏在无天界之中。
如今到处是断壁残垣,浊浪滚滚,灰烬万里,佛祖奉行的劝人向善再无了实用之机。
在乱世,只有以更大的乱,才能止住动乱。
杀伐和造孽,似乎是在劫难逃。
神佛商量如何探得无天界所在
第63章 别扭的混世妖王
那次大会结束后,如来私下将唐三藏招去, 说是有要事相商。
沙悟净的目光隐秘而又痴痴地追随着那锦罗玉衣容貌俊美的天界之主, 却换不得一瞥。
朱悟能则是在看见霓裳之时, 忽地从早已离散无人的筵席之上站起, 快走几步直直追了上去。
“霓裳, 别走。”
他在那人背后低唤着。
“是我……”
霓裳的脚步顿了顿, 摇摆的裙裾划开了一个微弱的弧度, 却又慢慢静了下去。
“刚……天蓬。”
她欲开还闭的, 将未启的话语尽数吞落了下去, 只道了声天蓬。清凉的声音,就如同当年唤着那气宇轩昂身姿英烈掌管天河十万水军的天蓬元帅,失神中目光仅容一人。
朱悟能上前几步,扯住了她的手腕, 却不敢多加施力,双眼微垂,“霓裳,这几百年……你过得可好?”
霓裳默然不语,缓缓转过身来时, 依旧是黛眉轻扫眸如珠玉唇若点朱的清雅模样,一身华裾鹤氅纵添华贵,却也改不了那分久居广寒之地的霜冷之感。
她微微挣扎着,从朱悟能手中抽出了手腕。
“我很好, 你不用担心。”
朱悟能一怔, 随即自嘲一笑地摸摸鼻子, 收回了手。
就像是被什么戳进皮肉,刺痛了掌心。
“这几百年,我一直欠你句道歉。当初被贬下凡太过匆忙,最后一句话倒是始终没对你说。”
朱悟能神色温柔,却又紧紧克制着,深怕心中水缸一个翻倒,满满的心事就全然泄露了出来。
“你不必说。我都明白。”霓裳在他开口之前,摇了摇头,“当年之事,明明是我害了你……”
天蓬对她一直以礼相待,那一夜不过醉酒后情愫汹涌下才越了界,却并无不轨之举。竟不知怎么,就传到了玉帝的耳里,小题大做的摘了这人的官帽,贬他下凡受苦受累。
这几百年,她始终心底自责,可朱悟能却偏偏把所有罪责往自己身上担。
“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害不害的。”朱悟能摇着头抿了抿唇,一顿,“就算真要说害……傻姑娘,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轻柔,像是满池的莲儿都开出了娇嫩的花瓣,荡漾着涟漪水波。
当年他未来得及对霓裳出口的,这几百年心心念念睹月思人的,也都是这么一句话。
这半生为了一人无怨无悔,也算得不枉人世走一遭吧。
霓裳听到他那话,美目噙泪,双眉倒扬,“你心甘情愿什么?天蓬……是不是我欠你了,你就好受了?”
明明从来清冷自持的一人,却仿佛失了态,哽了声。
朱悟能不知霓裳为何会这般言说,一时愣了神。
而霓裳仿佛是隔着重重彷徨烟云青月看着他,目色微凉。
她摇了摇头,“刚烈哥……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没喊悟能,没喊八戒,没喊天蓬。
独一无二的此称,隐隐仿佛就是云栈洞里,巧笑倩兮那人低声所语。
心头血仿佛一时倒流,敲击成寰宇浩响。
朱悟能瞪大了双眼,呼吸一促,像是失声,“你……”
却说孙悟空那边,情势险破危在旦夕。
誓不空知道孙悟空当年于太上老君的丹炉里化死为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这次为了与他彻底融合为一,特选了举世难得的稀奇木材烧了整整几十日的大火。
他看着孙悟空那副双眼没有焦距却拼命死拽着他袖子隐隐挣扎的模样,心底一动,划过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像是动容和疼惜,却又在沉默间被他无声地彻底否已决。
他是誓不空,是一代妖王,是这世上犯下无数杀孽罪无可赦的恶人。
他不该有这种额外的情绪。
他只需成就妖魔霸业,只需承担世俗骂名就已足够。
誓不空抿着唇,抱起孙悟空,硬下心肠除去了二人衣裳,正待一同入炉时,陷入昏迷的孙悟空不知为何打了个哆嗦。
抓着他的手,梦魇般低低道了声,“冷。”
明明室内燃着炉大火,明明妖怪对温度耐性极高,可那人却仿佛置于寒窖,皱着眉头轻喊着,“冷……”